钟成允不想和他多言,原本想两招把他打晕,捆起来再好好问问,但和他挥舞起来才发现闻郜的武功不输常人,他心中更加觉得闻郜不似表面这么和蔼了。
到底还是寨子里的野蛮人,大汉们倒不讲武德,从后面偷袭了两下,闻郜直接倒了下去。
“大哥,怎么办?剁了?”一个男人拿着斧子问。
白关拿着绳子蹲下给他捆起来,钟成允摇头:“不行,我有话问他。你们看好了,谁要是放走了,三天不许吃饭。”
“是是是。”大汉们急忙点头,拎着捆成粽子的闻郜走了。
人群慢慢散开,闻岚感叹一声:“没戏看了。”也转身离开。
闻时宜牵着钟顺颂走到钟成允面前,问:“爹,师傅没有了是你做的吗?”
钟成允抱起两个小孩往房间走:“只有你的大伯才会这么蠢,人还没打他,自己先招了。”钟顺颂不懂这什么意思,就只是跟着生气:“大伯真讨厌!”
闻时宜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钟成允沉默地推开门,把两个人放到塌上:“没事,爹明日就去找你们爹爹。”
深夜,月亮无声地明亮,山脚传来马车碾过不平山路的碰撞声。钟成允立马苏醒,看看旁边的两个孩子,还在熟睡。他给他们盖好被子,自己拿起剑起身走了出去。
他蹲在树上,借着月光看到马车越驶越近,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马车的车夫,是紫锦身边传话的那个小厮。
他跳下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小厮急忙拉直缰绳,马发出一声嘶鸣,随即停下。钟成允匆匆上前两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厮吓了一跳,擦了擦头上的汗:“爷,您吓死我了,是鬼面主子让奴送这位公子过来。”
钟成允撩开帘子,看见了紧闭双眼满脸苍白的闻止川。他双手颤抖把人抱出来,声音是难掩的怒火:“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这位公子下毒杀死了帮主,被关进了思室。您知道思室那种地方,没吃没喝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主子让我抓紧送来的,可能是生病了,您快给看看吧。”
怀中的人温度滚烫,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迷迷糊糊喊着什么东西,似乎已经烧的不省人事。
钟成允点点头,抱着闻止川进了房中。
夜半的寨子很安静,今夜连虫叫都没有,钟成允心跳的很快,愤怒和无力感让他耳边传来嗡嗡声,他第一次感觉到没有权利在手中任人宰割的感觉。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坐在塌上点起蜡烛。钟成允推门进来,钟顺颂看见他怀中的人,先是开心,然后又变成惊恐:“爹,娘亲怎么,流血了......”
钟成允从看见闻止川脸的那一刻起就有些失了理智,现在才感觉到手接触的布料有些温热。他迈着僵硬的步伐把他放下,手抽出来,鲜红的血沾满了他的手臂,他目光渐渐上移,被染红的衣衫扎进他的眼中。
血是从闻止川下半身流出来的。
闻时宜抓过闻止川的手把了把脉,果然如他所料,自己的爹爹是个女身,更贴切一点来说,是男女共存的身子。
但是现在,他对面死如灰的钟成允说:“爹,爹爹好像...滑胎了。”钟成允闭了闭眼睛,全身的血液霎时变得冰凉,他没办法思考,只想有什么神仙,赶紧来救救他受苦的心上人。
寨子的几间房被点亮,闻岚也急匆匆地赶过来,看见的就是颓废抱着闻止川的钟成允和正在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两个小孩。
闻岚一把推开钟成允,摁了摁他的脉:“这是滑胎了,赶紧灌药让他把体内的东西排干净,烧的这么厉害,再不弄干净有生命危险。”
闻时宜点头,最近的药房离这里有三公里,快马加鞭应该....他猛地顿住,谁还能这个时候下山。
一直沉默不语的钟成允站起身:“我去抓,给我方子吧。”
闻岚正给他掐穴,闻时宜抓起笔唰唰写了一个方子,闻岚看了一眼说:“加两味。”
“会不会太狠了?”闻时宜有些担忧。
“加。”闻岚说完,转过头继续摆弄闻止川。
闻止川的下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渗血,钟成允看都不敢看,拿过方子放进胸口,驾马飞驰而去。夜晚的风总是凉的,黑夜中他看不清路,只能一直往前疾驰。脸被树枝抽打到他也毫无知觉,得再快一点,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摆弄了好久,闻止川的脸和身上被扎满了针,血是止住了,但现在还是很危险。闻岚下来擦了擦汗:“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
“爹爹三日前回了帮派,大概是在那里遭受了什么......”闻岚打断他:“让我理理,你爹是钟成允,爹爹是闻止川,你的爹爹是双性,生了你们两个,但是他又有孕了。他没有发觉,一路颠簸和高烧,加上滴水未进,他滑胎了,现在被接回来了,是吗?”
“是。”闻时宜点头。
“那你可拦着你爹点,别一上火直接去干起来了。”闻岚看着烧迷糊的闻止川,忽然想起什么来,托着腮若有所思。
钟成允来到药房门口,人家早就关了门,他抬手就砸,木门被砸得咣咣响,里面的人被吵醒,喊着“来了,来了。”
老头子刚穿上衣服,拉开门:“干什么啊?”
钟成允气喘吁吁:“抓药。”
现在已经是深夜,虽然老头很奇怪,但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还是按照方子给他抓好了药。钟成允扔下钱就上了马,疾驰而去。
老头扶了扶眼镜:“真是怪人。”
抓回药来,钟成允一言不发生起火,亲自看着煎上。
闻岚奇怪:“你爹怎么不过来看看你娘?”闻时宜思忖了片刻:“大概是害怕自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