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五个人坐在一起,三个小孩在院子里奔跑追闹,欢笑声闹得庭院里的梨花微微摇晃。
“所以当年嫁出去的是你?”闻郜长叹一口气,“当时宫中传来你病逝,我原以为你被何人所害,没想到竟是这样。”
“当年我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投靠了以绪。”闻止川说。
“你与大将军往来,父皇没有起疑心?”闻郜看着俩人恩爱的模样问。
“我与左左,当时也不过是三面之缘,我也没想到。”钟成允给闻止川添上水,“当时还以为送错人了。”
“我有次去街市,看到你在药铺中忙碌,但是没敢惊扰你。”
“那是小有的铺子,他忙的时候我帮他看着。”闻郜说。
“你是最有可能做储君的,为何要出来做游医?”紫锦问。
“天家富贵未必是天下第一好,做个皇子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自在。”闻郜说,“就如同三弟一样,不也是选择了隐姓埋名不再回去。”
“不过,当年钟府到底是为何造此祸?”陆有问钟成允。
“是我不小心,说话被人偷听了去,告到了皇上跟前。”钟成允回答。
陆有皱起眉头:“寻常说话,也不会逼得皇上灭门吧。”
“我们想造反。”闻止川直接了当,刚想找理由搪塞过去的钟成允望向他。
闻止川端起茶盏轻吹:“你们既然问到如此程度,也跟你们说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当时皇额娘跟我说,你的心思看起来并不如你表面这般单纯,我还心中有疑,觉得你只是个任人宰割的,没想到三弟如此坚决。”闻郜笑着放下茶盏。
“诚哥。”陆有担忧地勾了勾他的胳膊,“我们不是说好了,远离皇宫那些纷争吗。”
“小有,树欲静而风不止,况且我还欠紫姑娘恩情。”闻郜拍了拍他的手,“放心,这回我们在暗处。”
紫锦听了许久,闻言问:“你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一段时间小有很忙,父皇发现我出入宫频繁,派人跟着我,发现我在外行医的事情。”闻郜说,“他原是让我当太子,见状大怒,直接找了他的贴身影卫给我下毒。”
闻郜喝了口水:“他这步当真是走错了,我行医多年,什么毒我都见过,只是那晚仓促,药丸掉远,若不是姑娘,我当真就惊险了。”
“像是皇帝的作风。”闻止川点点头。
“所以,他知道你没死吗?”钟成允问。
“他已经和我彻底断绝关系,宫中流传我被土匪所杀。”
闻止川看看钟成允,钟成允耸耸肩。
紫锦叹了口气,随后问:“钟府被灭门那晚,朝中有个尚书令名唤钟成安,你可知他怎么样了?”
“五年前的事了吧,我记得皇帝当时将他下大狱了。”
紫锦不说话了,摩挲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嫂子,你别担心,大哥为人友善,朝中官员一定会有为他说话的。”闻止川知道紫锦心中的难过,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丈夫生死未卜,那感觉他深切地体会过。
“唉,谁会为罪臣求情啊。”紫锦擦去眼泪,“怕都会躲得远远的,别连带着自己被连累。”
闻止川叹了口气,都是他们两个人不当心,才成了这般局面。
钟成允扑通一声跪在紫锦面前:“嫂子,此事全因我而起,我是钟家的罪人,我不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一定会把我哥带出来,活带人死带尸。”
闻止川也跪下:“是我,原本进钟家就带着这个心思,太自大轻狂,总觉得事事都可以在掌握之中,以绪只不过是纵着我罢了。”
闻郜轻抿一口茶,目光晦暗。
“快起来。”紫锦把他俩扶起来,“一家人就剩我们这几个了,不说那些话,谁活着不是在赎罪。”
“爹和娘...没有碑吗?”钟成允站起来问。
闻止川转过目光,紫锦叹了口气:“立过,后来去看看已经被挖了。”
“这群杀千刀的。”钟成允额头青筋暴起。
“我先出去看着三个孩子,有什么事你们四个人商量吧。”紫锦没法继续说,转身走了出去。
闻止川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钟成允牵着他坐下,换上了正经的表情。
“要造反。”四个人沉默许久,钟成允先开了口。
“若三弟是弩,你是箭,我们只能做箭簇顶端的一小撮毒药。”闻郜说的足够清楚了,他们不会出面,只会做些暗处的事来帮助他们。
闻止川点头:“你们宫中可还能联络上人。”“还能联络到几个大臣,和他们是忘年交的好友,还有洪太监的徒弟,我和他自小相识。”
“足够了。”钟成允伸出三根手指,“总的来说,就分为三步,杀老的,趁小的,扶新的。”
“老的,需要借你们的手,毒我们准备。等他快死了新帝上位,朝廷一定起风波,到时候趁乱我带兵闯进宫里,推出个孩子说是你的孩子,继承大统。”
“为何是我。”闻郜问。
“左左病逝天下皆知,但你的生死没有定论,就说你是奸人所害,手中有皇上手谕。”
“可我们没有。”陆有说。
“这就拜托你找个皇帝身边的人,取出他的一副字来,我会临摹。”钟成允对闻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