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知错,请主人责罚!”
屋内又跪倒一片。
“其他人都出去。”迟玉冷声道。
房间里真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血腥味,碘伏味混在一起,迟玉的心情糟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印象里孟秋狼狈的样子有很多,就是这样的狼狈给迟玉一种真实感,他不喜欢永远都看似从容不迫的弥夏。
“过来。”
跪伏着冷颤的孟秋终于听见了命令,他跪直身子,跟着迟玉过去。
“到沙发上来。”
孟秋照做。
迟玉拿来药膏,继续说:“脱衣服。”
这样简短的命令对孟秋来说很管用,他只需要顺从就可以了。
孟秋褪下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躯体。
少年很瘦,肩膀看起来就很单薄,再加上他毫无血色的面庞,整个人像是纸糊的。
清凉的药膏被轻轻涂抹在背部的时候,孟秋是愣怔的。
“在主家领的罚是不允许上药的,主、主人……”
迟玉凶狠道:“闭嘴,我说可以就可以。”
“是。”
“我也不喜欢回主家。”
迟玉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嘶……”孟秋疼得吸了口凉气,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脑子好像灵光了,但他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迟玉自顾自地说道:“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冷漠虚假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谋算,我很厌倦这样的生活。”
孟秋似懂非懂。
“可惜,”迟玉轻叹一声,“我是迟家嫡系唯一的后代,将来也必须得到迟家。”
孟秋只说:“您一定会得到您想要的,主人。”
“多少人对我虎视眈眈,真诚对我的人几乎没有。”迟玉又说,心想,恰好你就是一个真诚待我的人。
孟秋没来得及回答,他疼得“哎呀”了一声。
迟玉不由得想起了刚见孟秋的那一天。
那天迟玉十六岁,刚上高中,为了暂时躲避风口浪尖的主家,迟玉跟他爹商量好让他一个人出去待三年,韬光养晦,等到他足以支撑起迟家,让他爹功成身退。
他爹答应了,并且提出让他在训练营选几个奴隶在身边照顾。
迟玉答应了。
那时弥夏也才十九岁,他在出营的五十个奴隶中各项全优,脱颖而出;那时的知春与弥夏一届,但训练营着重把他外放出去处理外面的问题,只定时回营训练。
两个足够优秀的人,一个负责外务,一个负责内务,是再好不过的搭配。
他们是迟玉的父亲内定的人。哦,还有小小年纪功夫却足够厉害的的赏冬,迟玉的父亲认为小孩子没什么心机,不会害人,再加上本来武艺就很好的知春和弥夏,迟玉的安全,将会非常有保障。
所以,能够供迟玉选择的,只有一个而已。迟玉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
那天大厅里跪了五十个人。
迟玉的视线一一从他们的脸上扫过。
虽然他们样貌不同,但是他们的眼神几乎都是一样的,顺从、麻木,没有光彩。
既然都是这样,哪个人不一样?
迟玉越看越没有兴致,直到他扫到最后几个人。
他看到了孟秋。
这个十六岁的年轻人,眼中的向往大过顺从。
全是些灵动的光彩。
对于那时的孟秋而言,他清楚排在48名的自己是不可能被选中了,所以他的想法很单纯。
他在想,世界上原来还有另一种人,和他年纪相当,但却是这么的意气风发,有着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孟秋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那时,迟玉想,这人要么真傻,要么是在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