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是死者自己整理的吗，比如他有强迫症倾向？”
“你看他其它房间，别的地方有过这么刻意的整理吗。”
郑明空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随后立刻恍然大悟，他赶紧掏出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问：“所以这是凶手的弄巧成拙对吗？他以为翻动过以后再重新摆放整齐就能避免我们怀疑，但他没想到房间本来就不应该这么工整，这不符合人的行为习惯。”
“学得挺快么，就是这样！”闫赴笑着拍了拍郑明空的脑袋：“翻动过房间但没有财务丢失，尸体发现地不是第一现场，并且被刻意处理过，这些都是很明显的预谋杀人特征，而预谋杀人就基本可以认定是熟人作案，只有熟人做案的情况下才需要通过掩盖犯罪痕迹的方式妨碍我们的侦查方向。”
观察的差不多，闫赴叫来了小孟带技术队进入房间内筛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郑明空：“接下来呢，如果是你你会从哪一步入手？”
“嗯…死者的通话记录。看他近期和哪些熟人联络过，既然是在自己家遇害的，那凶手可能和他约定过到他家做客，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到别人家去。”
“是个方向。还能不能想到更简单的？”
看着郑明空拧着眉头摇摇头，闫赴忍不住笑了声，带着郑明空走到院区街道的路口：“来的路上没注意看吧，这可是高档小区，每个路口都有摄像头。”
两人跟随园区保安来到了监控室调取今天白天的监控视频。可能受天气影响，今天白天经过死者刘岩文院前这条马路的只有三人。经保安核实，其中两人是园区业主，另一位女性不是但经常出现在这一区域，所以他也有印象。
园区内的监控设备先进高清，符合人脸识别的标准，省下了人力核查身份的功夫。闫赴干脆直接将监控视频、刘程烨和一系列现场勘验线索一并带回了队里。
在会议中大致确认了调查方向后，经技术队简单核查，视频中的女性身份很快被查出：嫌疑人胡曜霞，47岁，汉族，初中文化，已婚，吉林户籍，目前暂居奉阳。警方立刻传唤了胡曜霞接受审讯。
“请说明一下你和刘岩文的关系。”郑明空坐在审讯桌的一端一边动笔记录笔录。
“小同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叫我来是干嘛的…我心脏不好的，别吓我啊…”胡曜霞的神情有些焦虑，双腿膝盖并拢，双手放在桌面上反复的摊开又握拳。
“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起刑事案件有关，请你配合调查。”郑明空并不买账，公事公办的继续在纸上书写。
“…是刘岩文犯什么事了吗？我不了解的啊！我只是到他们家干活，我这是正经工作的！”她没有否认自己与刘岩文认识。
“中午10点21分，你到刘岩文家做什么？”其实警方还不能确认她出现在那条路上就是前往刘岩文家。郑明空按照闫赴的教给他的方法使用了一个审讯里常用的套话技巧，给受审人一个警方已经掌握了一定信息的假象。像胡曜霞这样没有受到过刑侦培训的人很容易就上了套：
“我就是到他家给他做饭，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你可以问问那个他们小区的保安，我基本每天都去给他做饭的！”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这还能怎么证明啊！你去问刘岩文，我是不是他请来的！”胡曜霞激动的拍了下桌子，郑明空立刻瞪着她让她安静，胡曜霞深吸了一口气，焦急的继续替自己解释：“我就是个小时工而已，他平时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我也不清楚的！而且…他那个性格对谁都一样，跟别人有什么过节也赖不到我身上是吧…”
“…他性格到底什么样，请你说清楚。以及他平时在外面有树敌很多吗？”郑明空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话我可不敢乱讲…！我本来也要辞职了，我可不想再遭他这样的人记恨上了…”胡曜霞忽然崩溃的捂脸抽泣：“我就只是想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而已…唉，这都什么事啊……”
审讯室外单向玻璃后的闫赴掐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朝着旁边的警员小高说了句：“…应该不是她，但她…可能背过事，去查一下吧。”
闫赴敲了敲审讯室的门示意郑明空出来，吩咐了两句话以后就又放他回到了审讯桌前，郑明空停下了手上的记录，正视着胡曜霞说：“刘岩文已经死了。”
“……？死了？”胡曜霞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沉思了一会又松了口气：“也是，像他这种生意人有人看不惯他也正常，何况他还是那个性子…”
“能具体说明一下他到底做过什么事吗，他究竟是什么性格？”
“他啊，那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就说平时的时候吧，他比我干过的哪一家都刁蛮！像个精神病一样，动不动就骂我还朝着我砸东西，要不是给的多我早就不去了…”胡曜霞又抱怨了一会刘岩文平日对她的作为，还指责他为人暴戾，对待孩子的态度也阴晴不定，经常责骂，甚至在最近还当着她的面动了手。
“他做买卖也这样，开那个日料店都不知道是怎么火起来的，早些年的时候听说他还叫人去砸过别人的店面，一条街都是他罩着，跟个黑社会似的，他要跟什么人结仇可不稀奇。”
胡曜霞的话参杂了多少个人情绪郑明空分辨不出来，只能一一如实记录：“…再说明一下你今天的行程吧，具体是什么时间到达以及什么时间离开的。”
“我早上啊，就跟平常一样，9点多去买的菜，到他家的时候10点左右，做完饭我就走了，应该是…差不多12点半。”
“这期间你给他整理过房间吗？”
“我哪有那空啊，看他吃上饭了我桌子都没来得及收就走了，他那小心眼，从来不让我收拾屋子，生怕我偷他家什么呢！”
剩下就是一些常规的例行问话，胡曜霞再没能交代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闫赴让警员核对了监控中她的离开时间与她的口供，结果相符，至少在时间上胡曜霞没有撒谎。
审讯结束时尸检报告也送到了闫赴手里，解剖显示内脏有大量出血点，结合其它特征能断定是窒息死亡，尸体颈部没有被勒伤的痕迹，但鼻梁肌肉与唇粘膜有皮下损伤，法医推测可能是死者醉酒后在沙发上躺倒休息时被凶手用枕头，被褥一类物品捂住面部窒息死亡。
看郑明空从审讯室走了出来，闫赴就将报告递给他也看看，郑明空一边翻看一边读着：“胃内食物未消化，体内存留酒精，尸僵程度轻微，死亡时间是下午1点…所以他在午饭时还喝酒了？”
闫赴将尸检报告翻到后一页指着其中一处：“你看酒精浓度，他在生前是醉酒的状态，但你还记不记得胡曜霞的话，她没清理过房间，甚至连餐后的桌子都没收拾。”
“…所以，一个醉酒的人是没有能力清理房间的，是凶手特地收拾了桌子，为了干扰我们不让我们知道他吃了这顿午饭吗？”
“如果是凶手不想让我们知道，那就说明他也吃了这顿饭。你的方向是正确的，凶手和他肯定是通过某种方式约定了今天一起在死者家中吃饭。”闫赴掐着下巴又翻看了一眼报告的第一页，叫来了技术队警员小孟：
“小孟，带人检查刘岩文的通讯设备，4时内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都排查一遍，把所有可能是朋友关系的人都列为嫌疑目标。”
“闫队长！”见闫赴转身要走，郑明空赶紧开口叫住他：“我认为刘程烨身上有很多疑点，他对待刘岩文死亡一事的态度…”
“很模糊不清，感觉没有遭遇重大变故应该有的状态，就像是早就知道刘岩文会死了，对吗。”
“…嗯，我还认为他可能有作案动机，胡曜霞在审讯中交代过刘岩文经常会对他使用语言甚至肢体暴力。”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得审的，等我回来你来负责。”闫赴拍拍他肩膀，转身往办公室走，郑明空快两步跟上他：“你要去哪？”
看到了办公室里刘程烨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闫赴稍微挑了下眉：“该去陪刘先生取他父亲的遗书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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