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星阑是在手术后的第三天后醒过来的。
医生说以费星阑的伤势,原本该在手术结束的当天就醒过来,可是费星阑一直昏睡着呃。
因为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不肯轻易醒过来,这三天的时间都靠吊针水续命。
乔宁很担心他,一直尽心尽力,在病房里守着费星阑。
尽管他们之间没有爱,终究是朋友一场,她希望费星阑早点醒过来,然后再好好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
第三天的早晨,乔宁和欧阳希一起走进病房。
她们看见几名医生和护士围在床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医生,星阑怎么样了?”乔宁赶忙走上前问道。
“他醒过来了。”医生转头对乔宁说道。
“醒了,星阑终于醒了!”
乔宁激动地拨开人群,看见费星阑已经睁开眼睛,但是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困惑的,呆滞的,甚至是厌世的。
他的意识虽然清醒过来了,却像丢了魂一般,神情恍惚。
魂魄不在身体里,不知道魂游到哪里去了。
仿佛他已经不具有生命,只是在为了呼吸而呼吸。
“星阑,你可算醒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乔宁的眼睛瞬间红了,欧阳希也抿着嘴巴,皱起柳叶眉,眼里泪光闪烁。
费星阑的眼珠子颤动,视线中心从天花板,向右移动,缓慢地将视线聚焦在乔宁的身上。
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机械般晃动,好不容易才看清乔宁脸上的表情。
乔宁擦拭眼角的薄泪,接着说道:“星阑,你睡了三天,整整三天,让我们好一顿担心!”
乔宁在病床边坐下,很想伸手触碰费星阑,亲近他,安慰他。
可是手伸出去,就僵在半空。
因为费星阑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包裹着纱布,她根本找不到可以触碰的地方,只能讷讷地将手收回。
“不过你别担心,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经过手术,伤口已经缝合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乔宁强装笑意,无声地叹息,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将衣服抓得微皱。
虽说只是“皮外伤”,但是费星阑却觉得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他的脸上留下几道明显的红黑色的伤痕,是玻璃碎片飞溅而来造成的划痕,身体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划伤。
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好好用药治疗,大概率不会留疤。
让费星阑失血晕厥的是侧颈的那道半掌长的割裂伤,锋利的玻璃划差一点就要割断颈动脉。
伤口再深两毫米,费星阑就救不回来了。
乔宁听医生讲起这条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
她每天都在替费星阑祈祷,祈祷他可以快点醒过来。
现在费星阑终于清醒了,乔宁却更加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他好像不认识周围的人似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眨着眼睛。
就像只有眼睛苏醒了,躯体还在沉睡。
乔宁担心地问道:“星阑,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脖子痛,说不出话?”
费星阑看着她,看了很久,脸上才出现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嘴唇翕动,他想说话,可是身体太痛了,痛得他想哭。
痛得闭上眼,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像被粗针刺穿,用锋利的锯子反复磨锯。
身体表面的折磨还可以忍受,更痛的是胸腔深处的那处器官,那颗依旧平稳跳动着的心脏。
“星阑,不着急,我们不着急说话。你再好好休息几天,声音很快可以恢复的。”
乔宁安慰地微笑起来,眼泪却忍不住涌出眼眶。
“我……他,他是,不是……他在……哪儿?”
费星阑艰难地开口说话,声音喑哑,嘴巴就像被胶水黏住一般,吐字含糊不清。
“他……你说谁?”
“尹,承……”
其实乔宁早猜到了,费星阑醒过来问的第一个问题一定是关于尹承的。
尽管她不想说,可是她必须告诉他。
“他……他已经不在了。”乔宁低下头,嗫嚅着说道。
“不在?不在是,什么,什么意思?欧阳,你……你告诉我,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