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将军放下了长枪,沉重的拍了拍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又扭过头道:“信别再寄了,呆在那,挺好的。”
万夫人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很快就来,子建,你只管先走。”
大太监背过手,斜眼过来,道:“将军,再磨蹭,陛下可要等着急了。”
万将军甩手就走在了他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像你这样的阉人,宫变之时我杀过不下百个,命根没了就够可怜了,再多嘴,当心小命也不保。”
“你!你——”
大太监气的眼歪嘴斜,脸色青紫,他捏紧拳头,狠剁了一下脚,平息了半天,慢腾腾的翘着兰花指跟上了脚步,低声愤愤道:“什么狗屁将军,我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
万将军在御林军的监视下单枪匹马的来到了宫中。
皇帝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每一笔都落得沉重有力,见到万将军被押送着进了门,也未抬眼,只伸手示意后面的人退下。
待御书房静悄悄只剩二人以后,皇帝将那一摞批好的折子扔到万将军脚下,道:“看看,看看里面奏的何事。”
万将军隐约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了,捡起来一本一本看过,眉毛越皱越紧,细数下来,万家的罪状已达到数十条不止,且还在根据奏折的数量而日益增多。
“不可能,陛下,万家对陛下您忠心耿耿,怎会犯下如此多不可饶恕的罪名,臣若是有谋反之心,早在陛下根基未稳之时就该拥兵自重,自封为王,何苦等到陛下羽翼丰满后归还兵权,自讨苦吃呢。”
“嗯,”皇帝缓缓放下批改奏折的毛笔,目光炯炯的望向万将军,道:“万将军为人,朕是清楚的。”
万将军抬起头,道:“陛下乃明君典范,自会断清是非对错。”
“不过。”
皇帝话头一止,转头又提起了那个让万将军心惊肉跳的名字,道:“万将军之子,万呈安是何居心,那就难说了。”
提到那个孽子,万将军这头颅不免又重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道:“是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耳边忽然传来皇帝的轻笑声,万将军没有抬头,只觉年岁渐长后,这小皇帝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
“昨日,朕派人去往令郎的宅院搜查,搜出了一件染血的黄袍,好巧不巧,那衣服上的花样,居然和朕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万将军,这又作何解释?”
万将军一只膝盖跪地,胸腔处起伏不断,他并非是想为逆子求情,而是在这一瞬间意识到,无论作何解释,这都会是一盘死局。
皇上他,是有意要降罪于万家了。
“陛下,”万将军语气里带着些许恳求,道:“还请赦免犬子的罪名,他资质愚鲁,断然做不出违背皇命的事来,我愿交出另一半兵权,终生效命于陛下,换妻儿安康一世。”
晚了,太晚了,皇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奏折的表面,划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万将军,还有一奏,你应该看看。”
皇帝把手下的那本折子丢到了万将军脚下,道:“这本折子,来自于你的好儿婿,钟玉。”
万将军慢慢打开手里的折子,面上的神色由青到白,再抬起头时,已是灰暗一片。
皇帝笑了,又玩味的将手指伸到砚台中沾上了墨水,在纸上寥寥几笔写下了一个字,然后将它平铺开来,面向万将军。
在万将军眸中光亮也尽数消退以后,他知道,这根埋在他心头足足十五年的刺,终于可以拔的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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