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告诉他,明日便是明日宗宗主的收徒大典,他作为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将要在明日大典上拜入宗主门下。
即便早熟,顾望依旧在某些方面冒着孩子固有的冲劲和莽撞,“我打算在明日揭穿明日宗的真面目,据说其他宗门的长老也会过来观摩,台上台下皆是修士,明日宗就算再一手遮天,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手。”
路漫没有反驳,倾听之后缓缓道,“可是顾望,我们并没有找到可以指认明日宗便是欺辱你及你家人的证据。”
“不需要证据,我当面指责他,惊动了其他宗门,不论是罪证还是清白,上六宗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顾望说,“只要上六宗动手去查,是非对错终有大白之日。”
“顾望,你上过学,先生可有教过你一词——一丘之貉。你又怎么会认为,一心同体的上六宗会为了一个凭空出现的孩子,彻查明日宗呢?”路漫心中叹气,顾望为何急躁不安,他都看在心里,他只能揉揉顾望的脑袋,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望咬牙,别过脸。
路漫心疼他,也明白要劝解顾望不能冲动行事,他最能理解,没有实力,不论如何遭受凌辱,都不能得到他人一瞥。
与其依靠旁人去找到所谓真相,不若……
强大到你的一句话在旁人眼里,就是实打实的真相。
顾望低着头,路漫心中默念对不住,悄悄低头去看。
只见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爬满了泪痕,泪水晶亮地蓄在眼眶,齿关咬紧下唇,许是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唇瓣如同揉碎的鲜红花瓣一般,似乎再用力一些,牙尖便会刺破饱满的唇,艳红的血液将要溢出。即便是在隐隐地哭,也美得动人心魄。
路漫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为何只是一抹神魂,没有实体,不能拥抱对方。
他看向自己的掌心,空有一身修为和灵力,没有实体寄附,连现形都做不到。
此刻他多么想要拥抱一下顾望啊。
好在,顾望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偷偷哭完之后,他镇定地抬起脸,道,“香香说得对,我要隐忍,更努力的修炼,只有成为更强,我才能……”
漂亮的双眸光华流转,眼尾姻红,像揉碎了花瓣的汁水,路漫不由得想,若是顾望是个姑娘,长大后定然是红颜祸水。
赏心悦目。
……
收徒大典十年一办,今年稍微特殊些,不过也不影响操办。
令路漫惊讶的是,上六宗的人并没有前来,由于是宗主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场面依旧浩大且壮观。大典在演武场举办,观者蝟集,都想来一观宗主的亲传弟子究竟是个什么样人。
演武台四周种满了灵木,据说灵木每年都会结灵果,虽说灵气稀薄,对修炼之人来说,服用灵果也是一种汲取灵气的方式。
总归比得上什么都没有。
自明日宗创立以来,经历了二十九任宗主,没有一任收过弟子,明日宗的人都认为这是一种老传统了,没想到数百年的传统将在节日被一个无名小卒打破。
……也不算是无名小卒了。
“据说那个路襄啊,手一伸,嘿,变异双灵根,把所有人都吓一跳!不曰长老胡子都飞了,抓住人就跑回咱们宗门,生怕人跑咯。”
“双灵根本就百年难见,何况这路襄还是变异双灵根,若是不曰长老慢上一步,只怕路襄就要被其他宗门抢走了。”
“那不可能,只要是被不曰长老看到的好苗子,一旦被他缠上了,可就怎么都甩不掉了,你看姜师兄不也是这么来的吗……”
“啧啧啧,我们宗门,怕是要重夺上六宗之首了!”
“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
“我们明日宗真是蒸蒸日上……”
多亏了不曰长老在明日宗山门脚下搞出的大动静,让不少人在未见面时便听闻了顾望的事迹,这可谓是一件意外之喜。
顾望本人站在首位,对于耳边的赞叹之声,他并没有任何反应,波澜不惊,耳边只能注意到只有他能听到的,那样温柔的嗓音。
“我们顾望真棒。”
顾望微不可见地勾唇。
雄浑的钟声敲响,三声回荡,天空中传来鹤鸣,有人道,“看,是剑宗。”
清雅流畅的洁白仙鹤自云中而来,高贵冷艳。
眯眼一看,“不对,仙鹤上站的是……是……麻……啊不,云雀,是筑阳宗。”
胖胖的小团子展开翅膀啾啾,气势汹汹地蹲在仙鹤背上。
仙鹤没有丝毫不情愿,呃,好像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仙鹤目露杀气!云雀得意啾啾。
“估计是筑阳宗的人用术法束缚住剑宗的人了吧……”否则高高在上的剑宗怎么可能甘心让小麻……云雀坐在身上。
仙鹤与云雀缓缓落地,白光闪过,一名身穿盔甲的强壮男性抖了抖粗壮的臂膀,得意地背过手,随意瞥了一眼明日宗的弟子们,“哟,这么多人,都是奔着本宗主来的?”
另一名身型修长匀称的紫白月华群的美丽女子幽幽道:“站住,乘了本姑娘就想跑?没门,今日定要拿你鸟命!”
男性惊讶回眸,神色自若,“怎么了鹤儿,如此愤懑,可是会加速老化的噢。”
女子呵斥:“你这鸟东西,死麻雀,竟敢对本姑娘使那些阴险的招数,有种我们面对面较量!”
男子哈哈一笑,“可别了老鹤,我这等文弱术士,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剑师呢?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我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死麻雀,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沾得上‘文弱’的边……”
“有话好好说,我是云雀不是麻雀,你是不是不识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