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和陆上粗略来讲,有太多地方不同,又有许多地方相似,一些陆上不曾做过的事情异界却会去做,反过来一些异界难以实现的事情放在陆上却仅仅需要一件“宝器”或一套“功法”,而就算是两边都能做到的事情,其本质依托的道理也大有不同。
墨无阙学的是自家的《墨经》,那些异界的小知识对他而言就像另一条河流,他在单屿刀的帮助下从里面捡取自己需要的鹅卵石,不能兼容的就扔回河里,可以推及陆上的就会变作灵感的钥匙,有时候单屿刀只需说几句模糊的话他就能恍然大悟,然后开始一边嘴里念叨一边鼓捣起手里的东西。
可以说,单屿刀既是墨无阙的半个帮工,也是偶尔启动的异界灵感提供源,墨无阙本来的预计是自己可以在浮上城完成一部分装置,现在却觉得能直接在这边做完全部,单屿刀的出现加快了他的进度,而墨无痕的不出现又延长了他的离开时间。
理由很简单,在他这位跟踪狂入魔老哥上演拐走洛连城又被别人救走的戏码前,洛连城绝对不会离开一个地方,唯有来上这么一出,他们再度吵上一架不欢而散一次,洛连城才会触景生情,觉得先前玩得开心的地方哪哪都变得不顺眼,然后歇了继续玩闹的心思回到琳琅。
真是有病。墨无阙心道,他蹲在地上看单屿刀将千寿木团揉成他们需要的样式,千寿木原料难以炼化,需先用特殊的蓝活火烧到变软成团,捏出形状后再自然放凉使其渐渐变硬变脆,制作过程有点像烧制陶器,成品表面能够产生天然的千寿木纹,可以拿来做杯盏盘碟一类的器皿物件。
千寿木能吸收一定的灵力,并使其在表面流动,单屿刀一般将其类比理解为异界的“金属传导”,又因为它能在变成木团后随意捏出各种形状,所以被墨无阙拿来做传感装置里的一部分零件,这活儿现在分给了一阶手艺人单屿刀,他做时的样子老让墨无阙觉得他在开心地玩泥巴,不过最终做出来的成品质量确实都很好,单屿刀在找云逸明的前一天成功按照图纸造出来了最后一样部件,由于自然变硬的千寿木容易摔坏,所以今日本该进行下一步工作,通过淬炼让其更为坚固,然而在那之前它便裂成了两半。
俩人都有病。墨无阙保持一贯的笑容看部件没了但手艺还在的单屿刀娴熟得用长尺确定零件大小,心底正在凭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疯狂回忆洛连城的择友喜好和过往行动,意图建立一个对方在浮上的行动预测模型,来让洛连城和单屿刀未来碰面的几率越小越好。
时间往回追溯,单屿刀早上和云逸明分开,上午和中午进行修炼,中途不忘处理自家事务,下午按照约定去找墨无阙,还没踏过门槛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起争执。
“我说了不要碰。”墨无阙的声音平淡,单听也不像动怒,但再想想他平时一直是一副笑嘻嘻的扬着语调说话的模样,就会察觉他现在心情不好。
紧接着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糯糯,在墨无阙的衬托下就像被欺负狠了,显得十分无辜可怜:“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给你的朋友道歉好不好?”
“道歉?”墨无阙看着对方难过的表情,心里非但没有怜惜,反而生出更多的恼火,想想对方以往这么做后都发生过什么,就又觉得分外头疼,他还未出声拒绝这份“好意”,便看见他们嘴中的“朋友”已经站到了门口,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表情这么紧张?单屿刀有些迷茫,和墨无阙说话的人本是背对着单屿刀,察觉气息后也转过身来,单屿刀看见了一张客观意义上应该会令大众十分难忘的脸,对方从拥有喉结可以判断出是位男性,但生得很美,可谓肤若凝脂,眼含秋水,此时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般微微皱起眉头,眼里含点淡淡的水气,别添一番楚楚可怜的风情。
陌生人身着一袭素雅白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单屿刀扫了眼对方的腰带,看见上面挂有一枚玉石腰佩,其上单刻一个洛字。
他的迷茫又多了些,别着洛家的腰佩,还和墨无阙认识,那这位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琳琅城主之子洛连城,但常人都道洛公子极易被奸人掳走,连他的发小们都预先在保护对方上做了很多工作,结果自己还是会时不时听到洛连城被拐跑又被哪家的护卫救回来的消息,这听起来对方的确在被图谋不轨的人暗中注意,独自出行或许需要变装遮掩,可实际上别说改变面容,连那象征身份的腰佩都正大大方方的暴露在外面。
“你就是无阙的朋友吧?”洛连城有些焦急地走到单屿刀跟前,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全然不认生地拉了拉单屿刀的衣袖道:“真对不起,我不小心将你做好的东西打碎了。”
“我本来只是想拿起来看看......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他言语恳切,小心翼翼地觑着单屿刀的脸色,那被打坏的部件则被他身后的墨无阙捡起来放在桌上,墨无阙抿着唇,看上去很是为难,但又不像那种“两个熟人起争执导致自己被夹在中间”的为难,瞥向洛连城的视线分外冷淡,单屿刀自是不能洞悉这位新朋友的复杂心情,想了想直言道:“我只是帮忙,东西是墨无阙的,他不介意就没关系。”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单屿刀本人对劳动成果被毁一事想得很开,自信保证道:“我下次会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