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郊外的红梅已经尽数开放,它们的开放像是牡丹花,却艳而不娇,在白皑皑的雪地中,凌寒独放,不屈不挠。
江厌离推着轮椅,和金子轩坐落于湖边的八角亭之内。
因为寒冬,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若不是红梅装点,这里不过是毫无生气的死地。
金子轩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灰白一片,他的双眼也没有以往的清明。
今日红梅之行,恐怕金子轩也是有话要交代。
“阿离……咳咳咳”
金子轩才开一个头,便咳嗽起来。
江厌离连忙起身,站在他身前,弯着身子,为他顺气,又端来一杯茶。
金子轩顺了气,又继续道:“阿离,我记得以前我总是对你不屑一顾,就连我们的婚约,我也觉得是一种束缚,每次见到你,从来都是冷言冷语。”
过去那段金子轩作死的事情确实让江厌离伤心过好一阵。
江厌离转而笑道:“即便过去如此,后来不还是让我嫁给你吗?百凤山,你可是当着众人的面,红着脸说‘不是的江姑娘,不是我母亲的意思,是我,是我自己想要你来的’,你可记得?”
百凤山的事情,江厌离能记一辈子,学的声情并茂,让金子轩都有几分羞意。
“是为夫过去有眼无珠,也是为夫三生有幸,终于将你迎娶过门。”
那场婚礼,金子轩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子,他决定一定要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阿离,不能让自己过去的混账形象在阿离心里留下印记。
两人回忆过往,脸上都带着幸福。
这种幸福并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受到影响。
他留恋的看着江厌离的面容,伸手抚摸,再次开口,却并不是江厌离想听的话:“阿离,我不能陪你白头偕老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希望日后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个人一定要比我好千倍万倍,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忘记我!你要记得我……或许,不记得也好……只要你幸福就好……在我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着和离书,你只要……”
江厌离没听他说完,突然低头吻上金子轩的双唇,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动作,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苦涩的泪水在两人的吻中渐渐消融。
蜻蜓点水的吻后,她看着金子轩,异常坚定,她看似温柔,实际上内心坚韧,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我不会忘记你的,也不会再有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出现。”
金子轩不言语了。
这样,也罢。
在冰雪消融之前,金子轩去世了。他没有等来春天的生机,江厌离也没能等来鸟语花香,这一场冬天在金陵台持久的滞留。
金子轩去世后又过了一年半,金光善也骤然离世,死的并不体面。
随着金光善的逝去,很多藏在黑暗里的东西被公诸于众,那本需要活人献祭的秘籍,那些穷奇道缺少的俘虏,一下子都有了解释。
金光瑶当中火烧秘籍,并且将薛洋逐出金陵台,如此,他以仙督的身份,又登上了兰陵金氏宗主之位,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云深不知处。
再过三个月,魏无羡便八岁了。他已经结丹,当初结丹之时,因为年纪尚且年幼,还掀起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