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鲜血中绽放的椿花,最为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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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神里绫人和托马一家家送完,已经快到饭点了。稻妻乡下的商业活动不算发达,再加上耕农大多和家人们一起吃饭,因此他们走了好一会,才发现一家小小的拉面店。
俯身撩起门帘,神里绫人忽地进入了一个暖黄的世界。他向店主点点头问好。店主似乎不认识他,但扫了一眼绫人的服饰后,就有些拘谨起来。“大人想吃些什么?”
神里绫人随意地点了两碗价目表上最贵的面,就在店里的高脚凳上坐下了。
托马突然想到什么,“大叔,你们这里收支票吗?”他们好像都没带钱。
店主思考了两秒这个词背后的含义,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啊哈哈,我们店利薄,你们一顿拉面的钱还不够抵去城里银行兑现的路费呢......”
托马适时地接上话,“啊没事没事,我找找看。”他右手伸进外套的口袋去摸,却只掉出两团餐巾纸。他不信邪,又把裤子的口袋撑开,手掌终于握住一些摩拉,叮铃桄榔放在桌子上数面值。
“哦!还有五十摩拉,”托马仔细地研究了一下价目表,“刚好可以买两碗豚骨拉面。”
他询问似地看向绫人,
“我都无所谓。”
“好。大叔,两碗豚骨拉面,辛苦了!”
于是店主从包装袋里倒出两坨干面,放进金属制的小篮子浸在滚水里煮。他趁这时间顺便切碎小菜,刀口微倾,一片片腌制过的梅肉就趴在案板上。他把一只鸡蛋一分为二,和肉放在一起备用。
“大叔,身体这么硬朗,刚过四十吧。”托马见气氛有些沉默,便主动挑起话题。
店主听了立马展开一个微笑,“哎呦,我都五十多啦,孩子都长这么高了。”他右手在他肩膀处比划了一下,小心地没有让手碰到自己的衣服。
“那怎么还在外面赚钱哇,多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我女儿要在须弥教令院进修,我在给她攒学费呢,值得高兴的事。”谈起女儿时,店主脸上泛起幸福的光。
神里绫人插不进话,就默默地啜饮着杯中的大麦茶,几乎要见底了。
“来,面好了。”
蒸腾的热气扑在神里绫人的脸上,他擦了擦粘连睫毛的水珠,用筷子撩起两根面,弯弯曲曲的主食吸饱了用豚骨熬制许久的高汤,散发着鲜香的气息。
入口是筋道的弹牙感,伴着汤汁游走在舌苔。咽下肚,微热的暖意从胃一直晕散开来,缓解了饥饿和冬日的寒冷。
竟然还挺好吃的。神里绫人又夹了一口面,不像平时后厨做的精致口感,但,有种朴实的食材原本的活力。他看着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梅肉片,尝试着咬了下。
“太腻了。”
托马瞥了神里绫人一眼,“你不吃给我吃。”
那片缺了一块的梅肉落到托马已经全是面汤的碗里,托马也不嫌弃,放在汤里涮了一下就津津有味地吃完了。
店内打着暖黄的灯光,而店外早已日落西山。稀稀拉拉的农舍烛火散落在平原上,有母亲在招呼孩子回家,也有炊烟袅袅,混着饭菜的香气渐渐飘来。
托马不免想到蒙德,自己的家,和母亲。等神里家族的风波平息了,就买张船票,和绫人申请回家去看看吧。
他应该会同意的吧。不过,托马想起昨天葬礼上绫人的动作和眼神,他说不上来,隐隐约约地觉得绫人对他有些超过「依赖」的情感。他摇摇头,抬头喝完了最后一点面汤。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神里绫人凝望着稻妻城和乡间的万家灯火。社奉行的职责不就是如此吗。尽自己所能,为每一个稻妻家庭带来幸福,这是父亲的信念,同样也是他的信念。绝对不能让那些贪利的小人坐上这个位置。自己可以做出牺牲,唯有「家」是他的底线,他的逆鳞。
吃完拉面,两人在街上散步消食。
“尚,有什么情况吗?”神里绫人唤着,他总是要定期了解一下最新的情报。
晚风吹过,没有人应答。
“尚?”
街边的灌木窸窣,一位女性从其中钻出。
“呼,绫人大人,不好意思,”她的身躯因为剧烈跑动而颤抖着,
“绫华,绫华小姐失踪了!尚大哥现在在追查。”
她向着神里绫人,展开那张她在墙根捡到的字条:
“如果想保证绫华毫发无伤的话,就独自来屋敷东边底下的山洞吧。”
神里绫人面不改色地接过了纸条,冷着眼,撕了个粉碎。
白屑纷纷落下,他皮鞋尖发了狠劲去碾,直至印入泥土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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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山洞前,他们和尚短暂地碰了面。
“尚,目前有什么信息?”
戴着竹笠的忍者半跪在地,“山洞里有十一人,分别来自不同家族。藤木幸夫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有纸笔。绫华小姐在山洞的东北角,但是有专门的武士看守。山洞四周有大大小小的裂隙,其中正东的裂隙可容一人通过,且有杂草隐蔽。”
神里绫人思忖良久,先搭上了托马的肩膀,“托马,你和尚一起埋伏在正东的缝隙附近,等待合适的时机救出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