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示意,所有人立刻原地站好,等天子亲自动手。
刘彻随便拾起一卷翻开——
元狩五年,三月三。
是日,上巳佳节,以兰草斋戒沐浴,祓除不祥,为天子祈求福祉降临。
看到这里,刘彻的心脏猛地被撞了一下,他疯了一样去捡起其他的竹简,旁边的绣衣使者都吓坏了,不知道天子看到了什么,又不敢擅自张望。
刘彻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急急翻开另一卷——
祭天封礼祭地禅礼,扬汉威,佑吾皇。
瀚海人间仙境,可惜姨父无法共赏,塞外凉意仍旧浓厚,不知长安是否亦然?
所有的竹简,无一不是倾诉着主人公的忠诚与爱意!
刘彻失神地捡起扔在地上印着脚印的锦袍,翻开领子,丢魂失魄地望着金丝绣的彻字。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对最爱他的也是他最爱的人做了什么?
两世,两张奄奄一息的脸交错出现在刘彻眼前,他整颗心都绞痛不止,紧紧攥住这件没有来得及绣好的锦袍。
他的去病在竹简里说衣服太难绣,比打仗难多了,要快点绣好这件独一无二的锦袍,至少也要赶上来年的冬天。
但是来年的冬天,他的嫖姚已经不在了……
天子抱着锦袍冲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彻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骑术生疏,飞驰回宫用了他不少时间,宫人许久未见天子在宫里纵马,十分惊奇。
一路狂奔到了温室殿,刘彻下了马一刻不停,正好见到御医从里面出来,他暴躁地揪起对方的衣领:“朕的去病怎么了?”
御医被天子眼里快要迸射出来的煞气吓得哆哆嗦嗦,衣领被提起来勒住脖子难以顺利说话,他忙挥舞着双手:“陛、陛下……”
意识到的刘彻松开手,忍住快要冲破脑子的急惧,瞪大了猩红的眼眸:“快说!”
“骠骑将军气急攻心,加上气血不足,早年又落下不少病根,导致吐血晕厥,高烧不止。”御医说完,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去抹额头的虚汗。
他来的时候,陛下过门不进,仿佛里面的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为何半天不到陛下就又如此紧张?真是君心难测。
刘彻忽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他茫然无措去推殿门,恐惧让他的手颤抖得仿佛回到花甲之年,怎么也推不开这道门。
去病……去病……
御医见状赶紧去给天子推开门,他一直小心望着,生怕天子这个状态会出差错。
里面一阵又闷又重的咳嗽唤醒了刘彻恍惚的精神,他疾步过去,榻上躺着的人煞白的脸藴着高烧不退的红,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生气。
刘彻心脏骤缩,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恍惚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现在到底是元狩五年还是六年,他的去病是不是快要离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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