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轩阁最近很热闹,因为门内最有潜力的三名子弟,要跟最受掌门喜爱的首席弟子,结为道侣。
山门上下,往来都是应邀的修士,热闹非凡。
朱酒儿看着这热闹景象,并未太高兴。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了。
可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呢?为什么他的命途上被印上命印了,便无法突破?这是何道理,难道千万年来,就没有人突破命印的限制,成就大道么?
“没有。”
有几分熟悉的低沉男音,在身后响起。
朱酒儿回身,便见到了一个让他恨得目眦尽裂的人。
“是你?!”
那魔修似乎还不觉得自己很讨人厌,见朱酒儿正面对上他,便端了凳子坐在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又问:“不坐下谈?”
朱酒儿恨极了他。
多看他一眼都嫌心烦,怎么可能跟他谈?他正在暗自思索,若此时跟师尊报信,能不能在魔修杀死他之前,被师尊救下。
魔修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问:“我以为,你不满这道侣大典。”
朱酒儿眼睫轻颤。
魔修一眼看透他:“若说你跟那三个小鬼有什么海誓山盟非卿不娶,倒不如我俩更实在,毕竟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
朱酒儿想起,当初自己对上这人时,对方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手段,很是怪异。
再听他这么说……
“你、你不会是一直暗中偷窥我?”朱酒儿觉得荒谬。
魔修却道:“是。”
“你怎么做到的?”朱酒儿问。
这山门是师尊所建,门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师尊都知道,所以任雨薄之前要与他欢好,才非要带他离开门派。而之后,三人跟师尊说了道侣之事,易情和风晓痕才敢来他洞府胡闹。而这个魔修如果在山门里动手脚,师尊不可能不知道。
又或许,师尊明知,却没有阻止?
“看来你自己有答案啊。”魔修笑道。
朱酒儿满心疑虑,既然师尊知道,那魔修此刻没有惊扰师尊便出现在他洞府里,便也说得通了。
可师尊为何……
“你为何要监视我?你我结了仇怨?”朱酒儿眉头紧锁。
魔修摇头。
“正好相反。当年,是你救了我。”
朱酒儿:?!
“我救了你,那你还……”那般对我?
魔修自然知道他在气什么。可他不想解释。当年他们村子被邪魔侵害,是朱酒儿一人一剑,救了整个村子。魔修当时眼里心里都是朱酒儿,拼着“即使被杀也要知道对方名字,站到对方身边”的执念,他冲到了霜墨尊者跟前,要他带自己修仙。
霜墨尊者只看了他一眼,便说:“你没有修仙资质。”
魔修不甘心。
见过了仙人之后,怎么还能当普通人?他寻仙问路,辛苦找到了一处正在收徒的仙门,却被测试灵根的人断言,毫无资质。
可他仍旧不死心。
他留在仙门供养的凡间商市,打听消息,寻找可能,终于遇见了一个愿意教他的修士。
而那人,正是魔修。
那人教他,也不是出于好心,而是要祭炼他的生魂。
可他灵识强悍,居然扛过了杀阵,让阵法反噬对方。他握着防身的匕首,一刀刀将那人切碎,拿到了那人的修行法门和一些资源。
从那天起,他开始修魔。
纵观他之前的人生中,遇见的只有一个好人,那便是朱酒儿。
他用秘法,多次窥探,每当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便去看看朱酒儿在做什么。可渐渐地,被他尊为神人圣子的朱酒儿,也开始行窃偷书。这个本该风光霁月的人,没了一腔热血,面对恶事也冷眼旁观。他知道,那是因为朱酒儿命印所限,锋芒不再,心态自然不同。
可心里涌上的失望,让他无法再压制心魔。
最终,为了度过心魔劫,他强迫了朱酒儿。
心魔镇压后,他灵台再次清明,便也意识到,是自己太过苛求对方,而他如果一开始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时刻关注朱酒儿,那么后来,更多的原因,却是痴迷于对方不肯放弃的决心。
如他一般,努力冲破桎梏,一心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