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心里默背了一遍常用化学式。
还睡不着。
于是他又默背了几篇文言文。
依然睡不着。
他本来写完那套卷子已经困的快要闭眼,现在被贺殊一通电话搅得困意全无,非要给他看什么姻缘签,贺殊不会以为一个签子就能变成丘比特之箭把他俩紧紧穿在一起吧?
林尧干望着天花板,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贺殊这个人,是真的很讨厌。
后来林尧终于睡着了,只是睡得极其不安稳,凌晨四点醒了一次,五点多又醒了一次,他头脑发昏胀痛,喉咙干涩,去客厅倒水喝,回屋时路过大门,犹豫了一下,轻轻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走廊漆黑,声控灯没亮,什么也看不见。
贺殊没等到他出来,应该已经走了。
转身回屋之际,因气温太低,林尧在门口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喷嚏余音没结束,大门就被轻轻敲响,门外试探地喊了一声,“林尧?”
林尧没吭声,他偏头看向门把手。
“我听到声音了,”贺殊咳嗽两声,听上去比电话里变得虚弱不少,他小声抱怨,“林尧,外面好冷,我手被冻紫了。”
是他自己非要赖在这里,就算冻死也怪不到林尧头上。
“不是说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怎么只说不给?不能交流,不能视频,不能见面,我要在梦里向你求爱吗?”贺殊额头抵在冰冷的门上,喃喃低语,“我梦不到你,你连梦里都不愿意给我机会。”
林尧拉开把手,走廊的感应灯亮了,他从门缝那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坐在门前地毯上的贺殊,贺殊抬头,眼眶微红,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他见到林尧,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终于来见我了。”
他急迫地从怀里掏出姻缘签,用冻到僵直的手颤颤巍巍地把它献到林尧面前,“给你。”
林尧没接,“我不要,你回去。”
“再让我跟你说几句话,多说两句可以吗?”贺殊的眼睛逐渐变得雾蒙蒙的,他眼底闪着水光,很可怜地乞求,“林尧,别不理我。”
如果贺殊像以前那样发疯犯病,林尧还能冷硬地给他赶走,可贺殊偏偏装成这样,让他生出一股莫名的负罪感。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负罪感,贺殊对他做过的事远不能因为贺殊挨冻一夜就抵消,但他还是不忍再说重话,林尧唾弃自己不适时的心软。
他飞快接过姻缘签,故作凶恶,“滚吧。”
贺殊抵住差一点合上的门缝,“下次可以不要挂我电话吗?”
“别得寸进尺。”
贺殊低眉顺眼,轻声说:“知道了。”
他扶着墙慢慢爬起来,却在转身的瞬间朝一边倒去,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来之前的冷水澡没有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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