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无序的性关系,急速下行的健康状态,连绵不断的意外事故,是农村骂街永恒的三大主题。
潘塔罗涅在璃月乡村呆过一段时间,深知老一辈璃月人骂街的雄厚功力——若是你与他们产生了什么纠纷,你的辈分会迅速矮化,成为他家没资格记进族谱的不肖子孙,并且被迫成为从事不良行业的下九流,意外事故在你身上发生的频率大概是平均每天被驴车撞死三百次,你混乱的家庭伦理关系哪怕是笔力最深厚的魔幻主义作家也无法与之争锋——简而言之,你会被骂得抬不起头。
达达利亚听不懂这地方的璃月方言,他咂摸着嘴巴,权当是在听异国风情的说书。潘塔罗涅尚且能勉强听懂一些,这秘境中人们的发音趋向古调,应当距今也有不下千年的历史……摩拉克斯把他们拉进这个地方干什么?
潘塔罗涅拉了一把听得津津有味的达达利亚,蹙眉道:“别瞎听了。”
达达利亚无辜道:“我又听不懂,她说得太快了……她在说什么呀?是在骂人吗?”
潘塔罗涅早先被忽视了一路,现在终于得了达达利亚的关注,忍不住翘起了无形的尾巴,“咳咳……”他把达达利亚拉近了些,“确实是在骂人,也不是什么好话。你就别听了,脏耳朵。”
“原来如此。”达达利亚眯起眼睛,“你听得懂古璃月语?”
……他也有被达达利亚诈的一天?!
“我兴趣爱好广泛。”潘塔罗涅道,“贵族对语言要求很高。毕竟璃月是提瓦特经济枢纽,我对璃月语有些研究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达达利亚似笑非笑道:“那还真是辛苦你咯,大银行家。”
“……你那为数不多的诚恳致谢勉强为我提供了一丝安慰。”潘塔罗涅现在急需一个转移达达利亚注意力的话题,该死的,他不能再让末席这样刺探他的身世,“你刚才问我那段对话的内容,具体是辱骂一位老妇人,声称老妇人家的傻儿子偷了别人养的鸡。”
“喔,偷鸡事件。”达达利亚道,“这是我们的支线任务吗?钟离带我们来这个秘境,不会是只为了让我们调查一件离奇恐怖的偷鸡案?”
“谁知道是不是你那位衣冠楚楚的先——”
话音未落,潘塔罗涅忽然被达达利亚推到一处房屋之后,末席死命按着潘塔罗涅的脑袋,自己却悄悄冒出个呆毛和一双眼睛偷看。潘塔罗涅刚要辱骂达达利亚目无尊长手无轻重,却被达达利亚伸手捏了捏嘴,示意他别说话。
好吧,现在潘塔罗涅的注意力全在达达利亚有没有洗手上了。
过了许久,达达利亚才松开按着潘塔罗涅一头黑发的手,他毫无愧疚感地站起身,对一脸嫌弃的九席说:“我现在知道主线任务是什么了。”
潘塔罗涅低头整理自己昂贵的鞋面,吹干净上面的尘土,问:“是什么?”
达达利亚道:“我看见了摩拉克斯。”
潘塔罗涅呼吸一顿,又迅速恢复,他刻意放松道:“感人的团聚,你怎么没跑上去扑进他怀里?”
达达利亚并没有回答。潘塔罗涅刚刚被醋泡钝了的脑筋迅速活络开,他立即追问:“摩拉克斯?你看见摩拉克斯了?”
“嗯,和璃月那些岩神像一样。兜帽白袍,看起来挺狂野的。”
末席的双目追随逐渐远去的岩神背影,潘塔罗涅知道达达利亚只是对秘境中骤然出现的岩神幻影感到迷惑,但他那向来不怎么与人为善的嘴还是自顾自开合起来:“我想我大概懂了,你那位狂野男孩……狂野老头摩拉克斯应该就是偷鸡的犯人,怎么样,你要去把他抓起来吗?”
达达利亚收回探寻的目光,换做一种哀悯又冷酷的眼神看向潘塔罗涅,“偷鸡的犯人也有可能是我,潘塔罗涅。我为了治好你那冥顽不灵的猪脑子,不惜犯下偷鸡的罪行,只为了做一锅老母鸡炖汤给你养病。”
潘塔罗涅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的老母鸡炖汤在哪里?”
达达利亚道:“你转身直走三十步,朝右走二十步,再朝前走十步。”
“……你当我又老又瞎吗,末席?那分明是个旱厕。”
“去吧,你的老母鸡炖汤就在那里。”
“等我们回至冬,末席,我会把你发配到猪圈,每天和猪一起办公。”
“我现在不就是和猪一起办公吗?”
在争辩至冬猪王之名究竟花落谁家时,达达利亚忽然感到一种微弱的凉意,他沉下心神,双手垂到腰侧,水元素在身边凝集——再次抬头远眺时,他却看见一双熔岩般的金眸。
那双熟悉的属于神明的金眸一闪而过,只带给了达达利亚一身鸡皮疙瘩。他再次捏住潘塔罗涅喋喋不休的嘴,示意他别再争口头上的便宜,“喂,你说,这个秘境中的,人,能看见我们吗?”
潘塔罗涅把达达利亚的手扒开,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确认手套上还算干净后才说:“说不准,但我们还是避开人群比较好。”
达达利亚摇摇手指,神秘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潘塔罗涅道:“我希望这不是摩拉克斯教你的。”
达达利亚道:“我希望你能永远活在你虚假的希望中。”
说罢,他拉着潘塔罗涅就去找了个路边树荫下的老大爷。此时骂街声已经停止,老大爷端着一茶缸凉水,已经喝了半壶,正打算再呷一口时,达达利亚拽着脸色不大好看的潘塔罗涅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