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一路,此时日头正盛,阳光称得上明媚,却带不来任何温暖,像是洒下糖霜般将浅淡日光落在末席的眼睫。上面结了霜,原本纤长而根根分明的睫毛现在被冻得几乎要打结。潘塔罗涅忍下替末席揉眼睛的冲动,也许他该再找些话题分散注意力,免得达达利亚一直眨眼,弄得他心里也刺刺的……深渊怎么样?不行,过于激进了,换个其他的,更加日常一些的……
“末席,”潘塔罗涅再次开了金口,“你……你喜欢……”他意外的有些紧张,“你喜欢女儿,对吧?”
达达利亚震惊地看他一眼,刚刚潘塔罗涅只是在开玩笑逼他承认自己就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现在为什么这么认真地要来讨论生儿生女的话题?
两个不太熟的同事,年龄悬殊,没有任何共同爱好,被冻得要死,谈这个合适吗?!
“呃……看情况吧。”达达利亚勉强开口道,“我还没想过这些。”
潘塔罗涅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气息很快飘散在冷风中,他思索着,又问:“你喜欢黑头发的,还是与你的发色一样?”
达达利亚发现,自己绝大多数时候都听不懂潘塔罗涅想说什么,这种时刻,糊弄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糊弄道:“都喜欢,都很好看。”
潘塔罗涅闻言,细致地观察起达达利亚的橘色头发,又看了看自己的黑发。他没再做声,眉头紧皱,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达达利亚被他盯得心慌,不由得加快脚步,等他终于望见至冬宫和门口台阶下的普契涅拉时,心情更是激动,双腿倒腾得飞快,几乎要将潘塔罗涅甩在身后。
富人老爷眼瞧着末席像只黄毛小鸭子一样扑扇着翅膀飞向自己那老爷爷主人的身前,老爷爷接过他的鱼桶和鱼竿后,小鸭子就叽叽喳喳地说自己看见了湖水变红,紧接着询问至冬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哪里的魔兽作祟请务必让他去……潘塔罗涅对这些琐碎对话毫无兴趣,但为了避免漏听什么重要信息,也就站在一旁,打算等他们说完话就带末席去和皮耶罗请缨——潘塔罗涅的财力智力与末席那微不足道的武力足够应付“血池”之谜,这绝不是什么潘塔罗涅意图制造二人世界的私心,只不过是防止浪费兵力,最合算也最有效率的安排。而且,没有摩拉克斯。
普契涅拉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达达利亚低下头,让老爷爷摸摸自己的头顶,拂去上面的雪粒,再抖一抖围巾,接着五席拍了拍他的手臂,“去吧,达达利亚。摩拉克斯还在等着你,他有些话要与你说。”
话音刚落,潘塔罗涅反应比达达利亚更快,也更大,他急匆匆地插入进二人的对话,“那璃月岩神还没走?”
而普契涅拉只是催促达达利亚快些走,等到末席的身影消失在二人眼中,潘塔罗涅才冷笑着质问五席:“市长大人,您是怕我跟上去暗害你的乖宝贝末席吗?”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的回答是,当然如此,至冬最出色,也最诡计多端的银行家潘塔罗涅。你用无数至冬人的血泪造就了北国银行,我对此毫无异议,但你不能对末席执行官出手。”普契涅拉说,他并没有看向潘塔罗涅,只是遥望着漫天飞舞的雪,“放他去吧。达达利亚不会像盲目的小鸭子一样顺从印刻本能,跟着第一眼看见的岩神或者半路杀出的商人跑走。他有自己的判断。”
愚蠢的老头。他懂什么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是个会被最微不足道的亲情拴着脖子走的机械人偶,他向铭刻着至冬与女皇的墓碑下跪,对初次见面的孩童许下最荒唐的诺言——他需要一位富有智慧的导师,一个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主人。
两人视线再未交锋,潘塔罗涅越过普契涅拉设下的隐形障壁,朝着达达利亚的方向走去。
达达利亚找到了钟离。他身上残留着女皇的些许神力,也许这是“最后的契约”中的某些交易?但这不是达达利亚应当在意的细节,他放缓脚步走来,听钟离问:“阿贾克斯,路上的雪花好看吗?”
达达利亚苦笑道:“挺好看的。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
钟离道:“下次我陪你去。”达达利亚感到有些奇怪,便问:“你不回璃月吗?”钟离道:“你听说了,血池,一事,对吧?”达达利亚点点头,又听钟离严肃道:“这并不是至冬单独遭受的灾祸,其他六国都有不同的天灾发生。”
达达利亚一惊,大脑转过一圈后,他试探着问:“那你这次来至冬,和女皇商讨的也是这件事?”钟离点头,达达利亚继续问:“璃月发生了什么?”
钟离道:“旱灾。我已和仙人们交代好此事,七星更不会坐以待毙。阿贾克斯,事关提瓦特的存亡,我会留在至冬,这里……更接近灾祸的源头。”
达达利亚隐约察觉一丝反常,但眼下他顾不得许多,便问:“你要和我一起去调查真相,解决灾祸吗?”
钟离恍然瞥见他冻红的耳垂,几乎要比红围巾和红宝石耳坠都要红了,他忍下笑意,语气坚定道:“是的,阿贾克斯,与你一起。”
——潘塔罗涅赶来时,听见的便是这段宛若契约般的对话。
*斯蕾查娜:其实是斯内扎纳。Snezhana,sneg“雪”的衍生词,常用来作为小女孩的名字。另外至冬是Snezhnaya,“常年积雪的”,好美的名字!
*好喜欢达达利亚归来时,公鸡爷爷站在门口,很自然地接过达达利亚手中钓竿与鱼桶的场面呀……很温馨,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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