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约是那只药盒的缘故,詹玉景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小时候,冬天屋外飘雪时,和聂承言一起缩进被子里,聂母守在床边,检查屋角的暖炉。
詹玉景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澄澈的眼瞳里全是伯母温柔袅娜的背影,看了会儿,忽然问她,“伯母,你是聂哥哥的母亲,那么我呢?我也有母亲么?”
聂母关好窗户,坐到床头给两人掖被子,顺手捏他嫩生生的脸蛋,“你当然有母亲,你母亲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客,腕上系着铃铛,长得俏又爱笑,谁见了都想逗一逗她——还有,她很爱你。”
这话詹玉景听了无数遍,不想再争论素未谋面的母亲爱不爱自己这种问题,朝对方怀里拱了拱,又问,“那我父亲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屋内烛光淡去,聂母的脸变得模糊,詹玉景只能看见对方阖张的红唇,却听不清声音。
他竭力想要睁开眼,猛然掀起眼皮后,四周黑得无法视物,窗外有电闪雷鸣的轰响——
这不是儿时剑庄里的卧居,他还待在客栈。
稍微一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滚到聂承言旁边,面前就是对方胸膛。正想悄悄挪回去,头顶有声音道,“阿景,做噩梦了么?”
聂承言也没有睡着。
詹玉景摇头,记起梦里场景,觉得和现在有点相似,都是同床共枕,都是和同一个人,只是少了坐在床头哄睡的聂母。
担心勾起聂承言感伤,他刻意避开故人,“没有,我梦到我父母了……还有我外公他……”
想到再过不久或许就要见面,不知又是怎样一种光景。
詹玉景焦躁地按了按眉心,被聂承言拢住手背,轻轻揉捏几下,却神奇地化开许多不安,“我看过傅爷爷的来信,字里行间都在挂念你的近况。别太担心,既然他愿意为了你不远万里从漠北赶来,总归是非常在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