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仙丹来。”元景帝对着太监总管李有福道。
李有福“哎”了一声,取出个小匣子,里面用黄绸包着一颗浑圆的褐色药丸,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元景帝拿起便放入口中,闭上眼睛咀嚼,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如今他谁也不相信,只信这“仙丹”,只要他能延年益寿,永远坐于龙椅之上,那天下就只会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从他手上夺走皇位。
吃完“仙丹”,元景帝觉得精神好了一点,吩咐李有福,“叫容玥过来。”
“是。”
很快,容玥跟随李有福来到皇帝面前。
元景帝直接问他,“你前几日跟朕说,你夜观天象,七杀星光芒大胜,意图冲撞朕的紫微帝星,朕近日确实觉得不大安乐,可有什么解决之法吗?”
容玥跪在地上,脸上露出喜色,“微臣正准备向陛下禀报,这七杀于南方兴起,本来光芒极盛,可臣昨夜又观天象,发现在紫微星旁,破军星冉冉升起,直接将那七杀逼得黯淡无光。想来陛下此刻已经龙体无虞了罢。”
“嗯,朕现在的确很好。”元景帝刚吃完“仙丹”,又听容玥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龙精虎猛,老当益壮了。
他喜上眉梢,又问,“你说的这破军是?”
“陛下,七杀乃孤克刑杀之星宿,是乱世反贼,破军则是纵横之将,是专门守护陛下的。”
元景帝沉思片刻,点点头,自语道:“那如此说来,破军星是朕的守护之将,那他……”
“一定是镇远将军啊皇上。”李有福在一旁插嘴,含着笑意的眼睛划过一抹深意,“这镇远将军大捷归来,又恰逢南方起乱子,不是刚刚好让他去平定叛乱吗?想来是上天有旨意,派镇远将军来守护咱们大周国土的!”
李有福一番话并没有元景帝舒心,反而眉头紧锁。他心里的怀疑已经种下,就轻易不会动摇,而旁人的劝说只会让他觉得这是阴谋。
他目光阴鸷地看着容玥,“容玥,你是司礼监少监,依你所见,朕的破军,会是镇远将军吗?”
容玥杵在地上的手指微微痉挛,他低着头,努力维持声音的冷静,“回皇上,破军星定是对皇上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之人。”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把问题又抛给了元景帝。
元景帝盯着他的脑袋,寒凉的目光在容玥头上逡巡审视。帝王威势如同山峦般倾轧而下,将容玥压得几乎遏制不住颤抖。
过了半晌,元景帝才道:“朕心里有数,你下去吧。”
“是。”容玥从地上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出宫门。
天空黯淡下来,呈现出一种风雨欲来的铅灰色。容玥仰头看着,秋风一吹,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后背竟已湿透了。
——
芜城。
城主府内,一大群身穿铠甲的军士也围着桌子吵嚷不休。
起因是探子来报,称镇远将军还有五日就要到京都了。一旦镇远将军回京以后,保不齐就要被派来南方平乱。
要说卫京檀的朱雀军勇猛无比,倒也不怕谁。只是镇远将军手底下有十五万大军,而他们朱雀军最多也就两万人。
这两万对上十五万,就算个个是精英也很难有胜算。
于是有人提议,即刻出兵去攻打周围几个城,招兵买马,充实粮草,以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可也有人反对,称周边的城池都在闹暴乱,各自为王乱得不得了。他们要是一个一个去打,不仅耗时不说,还会损耗兵力。不如等那些小喽啰都打完,直接抓了那个最大的,快捷省事,还免去不必要的损耗。
双方各执己见,争执不下。最后纷纷看向主位上一言不发的年轻男人。
朱雀军的左将军陈方翎道:“主帅,您说说意见吧。”
卫京檀的身份是世子,但行军时,士兵们还是要按规矩叫他一声主帅。
“是啊,主帅您下个令吧,我们听您的!”右将军高喊道。
卫京檀垂着眼皮,手指在桌上轻点。他不是狂傲之人,可整个大周上下腐烂,摇摇欲坠,唯有一个镇远将军称得上是支柱。
如果这么快对上,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
可卫京檀不愿意拖下去,容钰还在京都等着他,小少爷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他深怕哪天出了岔子,而他远在天边无能为力,到时候真是无处去后悔。
所以他必须加快进程,必须放手一搏。反正早晚都有这一天的,卫京檀从不畏惧危险,只怕失去挚爱。
卫京檀指尖一顿,攥握成拳,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果断。
“收拾行囊,子时出发,从最近的平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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