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讥讽地扯了扯唇,让墨书推他出去透透气,再继续待在这人堆里,他怕是要被三皇子和临虞公主两人的算盘珠子弹一脸了。
公主府修葺得格外豪华,比杨府不知大了多少倍,景观园林,假山湖泊应有尽有。
墨书推着容钰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一片竹林前,微风吹拂而过,竹林轻晃,沙沙作响,修长的竹叶缓缓飘落,倒有几分凉爽洒脱之意生出,驱赶了这令人烦躁的暑热。
“听说这里原本是一个官员的府邸,后来宋知州来此地任职,就把这里重新扩建修成了公主府。”墨书感叹,“这里可真大啊!”
容钰道:“你就不好奇,宋知州好歹也是三品官员,为何要住在公主府,而不是公主随他一起住在府衙呢?”
“是啊!”墨书眨眨眼,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一想,确实不太对劲。
公主府是公主未出嫁,或是招了没有实权的驸马时,才住的地方。
就比如京都的那位荣宁长公主,也就是嘉阳郡主的母亲,她乃是皇帝的亲妹,招了一个既无官职也无爵位的普通男子为驸马,故此她的住所为荣宁公主府。
显然临虞公主的情况不同。
容钰若有所思,“看来我们这位知州大人,也有所隐情呢。”
墨书觉得公子说话实在太绕,他的脑袋瓜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推着容钰往前走,欣赏竹林的美景。
竹林幽静,主仆二人都不知不觉放松了心神,并未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等到墨书听见声音,警觉地回头时,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二公子?”
来人正是容玥,他一身蓝衣,身形清瘦笔直,笑盈盈的,站在竹林里,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
“三郎,又见面了。”
容钰看着他,面色十分平静,“听说二哥哥要和我叙旧。”
容玥摇着折扇靠近,“是啊,上次因为楚檀闹得不欢而散,二哥惦记了很久,三郎应该没生我的气吧?”
容钰嘴角勾出一抹散漫的笑,“怎么会呢,二哥哥对楚檀的心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在家时,二哥哥就一直想要楚檀,如今看他不在我身边了,想必二哥哥一时高兴得意忘形,我能理解。”
这话说得难听,容玥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恢复淡定冷静的神色。
“三郎这是哪的话,一个奴才而已,我就算曾经对他有过几分欣赏,也断断是比不上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
容玥非要做出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来恶心容钰,“我瞧着三郎好像又瘦了许多,莫不是因为楚檀走了,太过伤心所致?”
容钰眸色骤然冷下来,“二哥哥嘴上说着楚檀只是一个奴才,可句句话都在提他,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容钰终于变脸,容玥心中升起隐秘的快意,天知道他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自从重生以来,上辈子发生的事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他的内心。
当他看到楚檀每日跟在容钰身边像只狗一样献殷勤,又看到楚檀一次次保护容钰,甚至为了容钰报复顾越泽时,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苦。
嫉妒吗?倒也不是,他对卫京檀的爱意早就在上辈子被折磨的那些时刻,转化成了畏惧和恨。
他更多的是不甘。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上辈子被卫京檀虐待至死的容钰,这辈子却被卫京檀放到了手心里。
难不成是因为卫京檀喜欢上了容钰吗?
绝不可能!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卫京檀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个极度自我、自傲并且自私的人,为达目的,他可以利用任何人,但绝对不会爱人。
那样残忍冷酷的恶魔怎么会懂得爱呢?
这简直太可笑了,容玥绝对不信。
所以他要把卫京檀从容钰身边赶走,不仅是为了保护顾越泽不再承受来自卫京檀的报复,更多的则是要证明,卫京檀并不是真的爱容钰。
而他也真的做到了,卫京檀离开了。
你看,在大业和容钰面前,卫京檀还是选择了他的江山。
容玥看着被丢下的容钰,就像看到了上辈子被同样利用的自己。不,容钰的下场会比他更惨。
容玥这样想着,目光中就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嘲笑。
“三郎,楚檀那种人是不会懂得什么是爱的,你别为他太费心了。”
容钰觉得他莫名其妙,拧眉道:“你没病吧?”
“什么?”容玥愣住。
“我说,你这里没问题吧?”容钰用手指了一下脑袋,“我以为你要和我叙旧,是要说说家里的事,没想到你张口闭口都是楚檀,一个奴才罢了,二哥哥若是实在喜欢,就派人去找找吧,也算一解相思之苦。要是楚檀知道二哥哥对他如此用情至深,想来也会十分感动,我在这就祝你们俩百年好合怎么样?”
容钰冷着脸一通输出,眼中已经再无半点温度,“墨书,我们回去。”
“是,公子。”墨书也气得够呛,明知道公子这几天因为楚檀的事心情不好,二公子此时说这些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他怀疑容玥就是故意的,故意来刺激公子。
不得不说,从某种角度来说,容玥真的是这个目的。
所以现在目的达到,即便是被容钰那张刻薄的嘴给阴阳怪气了一通,容玥的心情依旧不错。
他站在原地望着容钰离开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