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夫人。”瞿老爷抹了把汗,在这朵霸王花面前莫名矮了一头,语气也放轻,“到底所为何事啊?”
“何事?要说土匪强盗,还得是你们瞿家在行。老的为老不尊,小的也有样学样,做尽下流之事!听闻瞿鸿哲还在读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罢!我看还是趁早收拾收拾包袱去蹲大狱,省得浪费时间,也少走十年弯路!”
徐缦英一通阴阳怪气的刻薄话把瞿老爷气得七窍生烟。
“徐缦英!我敬你一声杨夫人,你别蹬鼻子上脸!你如此羞辱我瞿家,今日要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徐缦英冷笑一声,“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你敬什么称!把你那逆子叫出来,我让你看看,今日不善罢甘休的到底是谁!”
瞿老爷见她言之凿凿,心下终有一份慌乱,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赶紧让人去叫瞿鸿哲。
管家小声道:“老爷,少爷今日出门还没回来呢。”
“去找!派人去找啊!”瞿老爷道。
可下人还没出门,就听大门口传来一道冷酷男声,“不用找了!”
随着一声闷响,瞿鸿哲被人像沙袋一样扔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向瞿老爷,“爹!爹!救我!”
他手上还缠着厚厚绷带,下了船之后就去医馆治伤,又因为惹出祸事不敢回家,在大街上闲逛,被杨淮慎逮了个正着。
杨淮慎面容冷凝,深黑的眸子里仿佛映着冰雪,挺拔的身姿如山岳一般高大,光一个眼神就吓得瞿鸿哲“花容失色”。
杨大舅杨二舅和大舅母紧随其后。
瞿老爷看着杨家人齐齐出动,咽了下口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踢了瞿鸿哲一脚,“到底发生了什么?!”
瞿鸿哲不敢说。
瞿老爷便让他身边的书童全部招来,等书童结结巴巴讲完事情经过,杨家人的脸更阴沉了,瞿老爷却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姑娘,原来是男子。况且碰都没碰到,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
瞿老爷不甚在意,心中还觉得杨家人大惊小怪。
“玩闹?”杨淮烨眯了眯眼睛,一只手就把瞿鸿哲提起来,还专门扭着他那只断手,“瞿老板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不如我把你儿子丢进南风馆,让人玩闹一番如何?”
瞿鸿哲拼命挣扎,疼得嗷嗷乱叫。
“你敢,放开他!”瞿老爷面色铁青。
杨淮烨勾唇,眼里却阴冷一片,慢条斯理道:“你猜我敢不敢?”
“我儿的手都让你家奴才给掰断了,诸位还想怎么样?”
徐缦英道:“我家老祖宗说,要这畜生亲口给我家钰儿磕头赔罪!”
“磕头赔罪?”瞿老爷难以置信,“你们别太过分了,我儿的手都断了,也算相抵,你要他磕头赔罪,日后他怎么读书,还怎么考取功名?”
“今日若不磕头赔罪,以后也别想考什么功名。”杨二舅阴沉道,“我妹夫官拜礼部侍郎,令郎调戏官员之子,瞿老板自己掂量掂量是什么罪。”
其实杨二舅很不想承认那个狗东西是自己妹夫,但还是忍着恶心叫了。
瞿老爷终于想起杨家那个嫁进京都的小闺女,他目光闪烁,心里权衡着利弊。
“什么调戏不调戏的,不过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你们未免太上纲上线。可你家奴才掰断我儿手臂却是真,如今又来我家打砸辱骂,是当我瞿家好欺负吗?”
瞿老爷问管家,“老李,彩兰呢?”
管家道:“早晨公主请大小姐去公主府赏花了。”
瞿老爷:“我家彩兰最疼爱弟弟,如果回来看见这一幕,肯定不会轻拿轻放,诸位可要三思!”
“瞿老板这是拿公主来吓唬我们?”
“不敢不敢,只是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何必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呢?”瞿老爷好似找到了靠山,神情也变得放松起来。
二舅母柳眉倒竖,刚要开口,大舅母伸手将她拦住,含笑看向瞿老爷。
“瞿老板这样说,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听闻瞿家近日刚从北方进了一批药材,真是好巧,我们杨家对这药材市场也颇有些兴趣,想来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到时候咱们再慢慢聊。”
瞿老爷脸色一变,“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只是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何必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呢?”大舅母将瞿老爷的话如数奉还。
大舅母讲话始终慢条斯理,脸上挂着和煦的笑,这是她在生意场上一贯的表情,八面玲珑,随和亲近,实则手段狠辣,雷厉风行。
瞿老爷神色变幻,最终袖子一甩,怒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诸位请回吧,送客!”
杨淮烨将手里的瞿鸿哲一扔,目光阴寒地看了他一眼,叫瞿鸿哲不寒而栗。
……
杨家一行人回到杨府,将事情对老太太一说,老太太抚着胸口直喘气,连道了三声“好,好好,好!”
二舅母赶紧上前安抚老太太。
老太太看向杨大舅,斥道:“老大,当年你祖父与你父亲在世时,这扬州城里的商户都要求着咱们杨家从手指缝里漏一点汤给他们喝,如今却都踩到咱们头上来了!我把杨家交给你们两口子,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