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又看见了那只猫,通身黑色,蹲在墙头舔它的小白爪子,一边舔一边用那双金黄的眼睛看着容钰。
墨书见他望得出神,低声道:“公子若是喜欢,我让人把这猫抓来玩玩,想必四姑娘不会介意。”
其实四姑娘介不介意压根不在墨书的考虑之中,容钰已经发呆一整天了,要是此刻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墨书是想尽办法也要搞来讨容钰欢心的。
只是容钰对这只有了主子的猫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容钰想起那个小姑娘,小小的个子,圆头圆脑的,长得很可爱,眼神却又木又直,没有半点小孩子的灵动。
记忆中,容清涵的姨娘在生下她没几年就死了,杨氏看她可怜,本打算将她记在名下抚养,可那时容清涵已经记事了,说什么都不愿意,杨氏便作罢。
此后身边就只有一个老妈妈伺候她长大。
这个小孩子存在感太低,哪怕是在剧情里也几乎没有出现过。
“哥儿?”墨书轻声喊,他都准备亲手去抓猫了。
容钰收回思绪,摇头。
一阵风刮过,墙边的海棠树摇晃着枝桠沙沙作响,枝头上冒出的细小花苞像是又悄悄绽开了一分。
猫迈着轻盈的步子跳下墙跑走,白色的尾巴尖一闪,再不见踪影。
“要下雨了。”墨书弯腰拢了拢容钰的披风,“咱回吧。”
天色很阴,远处黑压压的乌云正迅速飘来,虽然刮风倒是很闷,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动静。
容钰把视线从墙边收回,点了点头。
回到屋内,墨书看了一圈,不满道:“让他出去买些蜜煎果子,这么久都没回来,办事也忒拖沓了。”
容钰食欲不振,胃里太空,下午喝药时就吐了两回。
墨书急得不行,正巧楚檀说西街新开了一家果子铺,生意很是不错,便让他出去买,结果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墨书逮住机会,准备再说几句坏话,谁知楚檀风尘仆仆地从门口进来了。
他将左手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对容钰道:“有点事耽搁了。”
容钰没搭理他,眼神掠过楚檀鼓鼓囊囊的胸口,那衣服里面好像揣着什么。楚檀微微勾唇,却只说:“公子先把药喝了吧。”
墨书将食盒打开,其中两层摆着蜜煎果子,尚有余温,另一层则摆着一只矮矮胖胖的小坛子。
墨书把两碟果子端出来,又取出那只坛子,问道,“这是什么?”
“是羊羔酒。”楚檀揭开盖子,里面满满一坛子酒液,色泽莹白,很是奇特,微微晃动间,涟漪荡起,如冰清美,有醇香醉人之气沁出,诱人生津。
容钰眼前一亮,他最喜欢这个朝代的酒,度数不高,又是纯粮食酿造,味道醇厚丰富,喝了令人心神愉悦。
这羊羔酒还从来没听过,因此伸手就要去拿。
楚檀却一把按住,“公子要先吃点果子垫垫胃,然后把药喝了。”
容钰一听,眉眼就沉下来,满脸写着不高兴,“放手。”
楚檀摇头,侧目看了一眼墨书。墨书心神领会,立刻跑去厨房端药。
“你买回来还不给我喝,溜我玩是吧?”容钰拧眉道。
楚檀微笑,“公子可算跟我说话了。”
自打晨起,容钰就一直把他当空气,既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楚檀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这位小少爷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他只能想办法投其所好,弄来容钰感兴趣的玩意儿,讨一讨欢心。
显然这招有效果,虽然挨骂了,但好歹是开了口,总比憋着心思闷闷不乐的好。
容钰冷冷地睨他一眼,又不理他了。
楚檀便把那碟果子递到容钰跟前,“公子尝尝,这是卖得最好的香橼子,旁人都说好吃,我买的已经是最后一份了。”
所谓香橼子,就是香橼制成的蜜饯,用蜜糖腌渍过,呈红褐色。容钰闻着有股淡淡的柑橘味,很清香,莫名地让人舒心。
听见楚檀极力推销的话,容钰就伸手捏了一颗,缓缓放进嘴里。
入口微酸,很有嚼劲,渐渐的其中糖分便渗透出来,酸酸甜甜的,比橘子味更浓些,倒有些开胃。
“公子再尝尝这豆儿糕和酥油鲍螺。”
容钰就这样被楚檀哄着吃下了半碟果子,正好墨书端着热好的药碗进来,苦涩的药汁下肚,又塞了两颗香橼子去去苦味。
这下胃里再不是空空的了,而是热乎乎、饱胀胀,满嘴柑橘的清甜。
甜食的确能令人愉悦,容钰一整天都阴郁焦躁的情绪,莫名地就被安抚下来。
看容钰喝下药,墨书也松了口气,看楚檀稍稍顺眼了一些,最起码能哄着公子吃东西喝药,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容钰还惦记着那羊羔酒呢,眼睛不住地往酒坛子上瞥。可楚檀就像看不懂,把坛子放得老远,就是不给容钰碰,若有似无的酒味萦绕在鼻间,闻得见却喝不着的滋味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