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玉京埋在被子里,露出双眼睛,只是这眼睛早已黯淡无光了。
“尚呈祥拿了我妹妹的尸骨,这事你清楚多少?”
尚玉京僵硬的转过头,说:“比你早知道一个时常,你娘告诉我……”
沈淮萧一拂袖,桌上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尚玉京,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爷不会拿你们尚家陪葬吗!”
“可你娘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爹拿了你妹妹尸骨,你们随随便便就往我头上按个罪名用以惩治的机会还少吗。”
尚玉京说的轻声,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继续道:“如果我爹真的拿了沈绵的尸骨,她要是少了哪里,你就从玉京身上切下哪里,我爹肯定会还的。”
怒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消失了,他走近抬起玉京的脸,说:“爷叫大夫来看看你的脸,若是毁容了,说不定便是你的解脱之日了。”
右脸伤的比左脸重,那儿毕竟挨了两板子加一巴掌,更是青里泛着紫,难看的要命。
“无所谓的,不是还能背对着侯爷吗,关了灯自然是看不见。”
他轻触上沈淮萧的手,像是害怕什么一样,但是他握的很紧。
沈淮萧罕见的没有抽回手,而是看着他依偎在自己掌心的脆弱模样,他破天荒的想,是不是刚才对他太狠了?
可回想起珍珠落在乳首上淫靡的美感,他忍不住喉结滚动。
“侯爷。”
尚玉京哽咽的唤了声,两行清泪划过,泣不成声。
沈淮萧看着掌心晶莹剔透的泪水,怔然了。
“我好痛……”
尚玉京服软不是没有过,只是这回服软乞求安慰的还是头一遭,尤其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尚玉京一点点的抱住他,然后将脑袋埋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沈淮萧低头,感觉到被他靠着的地方一阵灼热,就好像冷硬的冰层的表面融化了些。
这很奇怪,理应来说他应该觉得痛快才是,不知道为何闷得慌。
推开尚玉京,步子有几分匆忙的离开,直到离了那屋子,窒闷感才陡然消失。
他不是没见过尚玉京哭,疼的,爽的,屈辱的……他都见过,唯独这一次。
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莫不成他还能喜欢上尚玉京了不成?
可笑!
许是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同情心吧。
点清一声不发地低了手帕过来,尚玉京没有拿,而是低着头重新埋进了被子里,还侧着身,背对着点清,闷声说:“点清,你走吧。”
他有钱,点清也是自由身,他不会被国公府所牵连,留在这里只会被他所牵累,点珠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点清放下帕子,“公子,可你也只有点清了。”
他看着公子受辱,也看着公子在沈淮萧手下乞怜摇尾,公子何曾那么卑微过。
“可你也知道,我自身都难保,一旦侯府有人发难,我根本救不了你。”
点清帮他掖了被子,又去拿扫帚清理地上的残渣碎片,他说:“公子,你身边没有个帮忙的人会很不方便,再说点清跟了公子,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尚玉京枕着手臂,咬着下唇,冰凉的泪从眼眶流出。
跟着他干什么,找死吗!
“公子,我不想走,也不会走,就算你干点清走,点清也不走。”
大夫来的快,进侯府看了这么多回,和尚玉京熟稔了几分,心有不忍的说脸上这伤怕是会留下伤疤。
尚玉京摸着脸,终究还有几分难受,随后看似不在意的放下手,转过脸去。
“不过也不必担心,碰上医术高明的,这小小的伤疤根本不成问题。”
尚玉京勉强的笑了笑。
海棠绽放的日子,尚玉京大病一场,同时上京发生几起命官暴毙之事,沈淮萧一旦忙起来,根本无瑕顾及尚玉京,正好他也因此不愿见他。
尚玉京得以联系上尚呈祥,才发觉沈绵尸骨一事是场乌龙,尚呈祥挖错了坟,带走的尸骨并非沈绵,而是一具野兽的骸骨,却也想借此逼迫侯府放了尚玉京。
碰上天气不错,点清推着尚玉京去院里晒太阳。
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都有默契的没有提及点珠,而且公子也鲜少理他了,什么事都是叫别人来做。
点清知道公子故意冷落他就是希望他能离开,但他完全不接招,公子也无可奈何。
“公子,花开了。”
尚玉京抬头,不经意的看见门口走来沈淮萧,身边跟着秦嗣同。
应该是谈及上京的命案吧,事情演发愈烈,他虽久居后院,也能听到府里的丫鬟讨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