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玉京手一顿,她话音里的那位,不出意外的就是自己了。
想来能从主位退下,坐着那背靠门的位置,这些日子没少被二房的人收拾吧,如今见着他了,因着他在侯府毫无地位,便专挑着软柿子捏。
他头都没抬一下,装作没听见一般,嚼着嘴里的青菜。
饭量最近小了很多,以往能吃两碗,现在一碗都不见得能吃完。
餐桌很大,容纳这近乎三十多号人,摆在他眼前的,就这盘小菜。
老太太刚想发怒,连氏不愠不火道:“今晚除夕,要闹事,滚出去!”
一盆冷水泼下,老太太恨恨的瞪了眼尚玉京,都怪这小娼妇,还自己丢了脸面!
尚玉京心里叹息一声,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这也招人惦记上了,看来他跟沈家人啊,天生就相克。
按照约定俗称,吃完年夜饭需要守夜迎新春,尚玉京没能立刻回去,而是留了下来。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一个人斜椅着门,看着雪地里放烟花的小孩。
二房这一脉只有沈淮萧一个子嗣,大房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的小女儿是妾生的。至于三房,三男孩七女儿,最大的已经二十四岁,最小的还在嗷嗷待哺,三房也是纳妾纳的最多的了。
不过大房家已经有两个孙子了,女儿还待字闺中,不过也快要到了说人家的年纪。
老太太这人最是重男轻女,喜欢的还是那个小胖子,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过分的宠溺导致他无法无天。
连氏这人和大房媳妇聊的来,毕竟两人共同生活了几十载,而且大房媳妇还是连氏帮忙给挑的。
杨氏看着那清瘦的背影,小声道:“二妹,淮萧的子嗣怎么办呀?”
连氏羡慕杨氏抱了孙,说:“我找个机会同他说说,皇上虽说尚玉京是妻,可没说不能是平妻,你届时帮我看看这上京哪家姑娘好。”
杨氏笑说好。
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玩着骰子赌博,一晚上笑声就没停过。
老太太身边坐着三房媳妇,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谁的坏话,一张脸拉的老长了。
尚玉京想过要离开的,只是见了连氏,都被他以你也是沈家人给拒绝了。
他只好寻了个位置坐下,百般无聊,其实他有些困了的,昨晚没休息好,今天起得又早,枕着脸打了个哈欠,引得屋里未出阁的小姑娘频频看向他。
尚玉京一抬眸,瞧见了老太太的眼神,暗叫一声不妙,不知道憋了什么坏。
外头雪地里两个小姑娘刚堆了小雪人,遭那小胖子瞧见了,拿着火光四溢的烟花对着雪人,末了一脚踩下去,惹得小姑娘直跳脚,追着小胖子骂,小胖子还不服气的做了鬼脸。
尚玉京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这熊孩子看着实在是讨厌。
这么一闹,小胖子突然一个拐弯冲向了他。
尚玉京心道不妙,急忙要让开,没成想小胖子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借力一拽,几个大步跳上台阶,但他缺低估了自己的吨位,这么一拽差点让尚玉京整个人翻了过去。
小胖子洋洋得意的看着两个怒气冲冲的姐姐,心生一计,胖手一推。
尚玉京蓦然瞪大了眼睛,迎面撞上了两个姑娘,三人顿时倒在一团。
小胖子大声嚷嚷道:“这个娼妇在玷污姐姐!快来人啊!”
一道惊雷瞬间炸起,两个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一窝蜂全出来了。
尚玉京已经很快的起来了,但仍然被人给看见了,他不由得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许多,大景向来注重女子清白守节,哪怕他是被小胖子推的,如今碰着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对她们的清白多少损誉了。
沈泽华看见自己的两个姑娘被个男人压在身下,脸都青了。
“我是被他推的……”他无力的解释着,一个人站在一群人面前,尤为显得孤立无助。
小胖子插着腰,还没开口说话,老太太倒是先跳了出来,“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家乖孙才不会干这事!分明是觊觎大姑娘和二姑娘美色心生歹念,休要怪到我乖孙身上!”
尚玉京本就心里不快,又被老太太这么一咄咄逼人,抬头冷脸看向老太太,“是不是你孙子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孙子乖会干出这种欺辱姑娘家的事情吗!污蔑我是小,姑娘的清白是大事,你乖孙不管不顾,毁了两位姑娘的雪人,又推我到姑娘身上,试问老太太你家孙子有把两位姑娘当姐姐吗!如此毁坏她们都声誉!”
沈珍珍和沈珠珠两姐妹跑到沈泽华跟前,哭着道:“是那个胖子推的尚攻……三嫂,还把我们的雪人也给踩碎了……”
小胖子当场就不干了,指着尚玉京大声反驳:“我没有!不是我干的,就是这个娼妇干的!我可是沈家的孙子,你们凭什么信一个娼妇不信我!”
尚玉京额头直跳,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左一口娼妇,右一口娼妇,毫无世家公子半分素质口言,品质恶劣,实在是不堪至极!
“我乖孙都说了不是他,那就是不是他,你少和这两个丫头污蔑人!”
沈泽华捏紧了拳头,比起尚玉京碰着两个丫头,老太太的话更是让他火冒三丈,那个兔崽子什么德行他不知道吗!竟然这么偏袒,害得他两个姑娘失了清誉!
在一大家子人,除了三房的见怪不怪,其他两房脸色同样的难看。
老太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言一语都在为自己的孙子开脱,指责尚玉京和两个姑娘,全然不顾脸色几乎黑的要滴出水来的沈泽华,他暴喝一声:“说够了吗!”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随后挺直腰叫板:“反了天了!有你这么跟老娘说话的吗!”
“我知道你偏心三房,这么多年我也忍了,别的我不计较,但是今天这像话吗!今天是过年,这么大个日子,沈淮护嚣张跋扈,陷害姐姐,这事你也要偏袒吗!三房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
沈泽华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同样都是你生的,你这偏心的也太过分了吧!”
“我哪里偏心了,你别听了这小娼妇的话就对老娘失了偏颇,我自认为对你们三个很公平!”老太太狡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