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兵卒扎好营,埋锅造饭,岑彧手下来报:“俘虏们闹起来了!”
“闹什么?”
“好像是为着一个奴隶!打得不成样子。”
“去看看!”
阜康部此番被中原兵和可可托部合力围剿的事,都怪在安合其身上。众俘虏趁天黑下来,把安合其一顿乱踢。幸好俘虏都捆着手脚,马圈中人挤人施展不开,又被看守兵卒听见动静,进来制止得及时,不然安合其真是要被活活打死,
岑彧对安合其有印象,记得白天曾让随军医官给他瞧过伤,跟自己亲卫小伍说:“把人直接抬到我大帐内,再让随军医官过来一趟。”
“是。”
“咱们队里有懂可可托部语言的人吗?”
小伍摇摇头,“咱们往年也没跟可可托部打过交道,好像没有。我去军中问问吧?”
“去吧。”
小伍带来医官给安合其诊治,断了几根肋骨,静养。右手臂脱臼,断了食指和中指的两根指骨,上了夹板。额头,下巴,胸前背后都是皮外伤,还有很多新旧交替的鞭痕,换了外伤药。
医官走了,小伍进来回报:“岑将军,咱们营里没人会他们的话。”
岑彧见他十分可怜,便道:“他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又伤得这样重,就在我帐里养伤吧。”
岑彧每天给他上药,身上的新旧鞭痕叠加交错可怖。他不懂为什么可可托部的其他人都没有被阜康部虐待,只有安合其满身伤痕。
五日后,安合其退了烧,皮外伤也都结痂。
岑彧看他衣衫破损都是血污,挨打时又滚得满是泥泞,就拿了一身自己的军服,带他到可可亚海子洗澡。
安合其开始不懂为什么要来海子,当他看到岑彧走到海子里,还在水里朝他招手,简直惊恐极了,只是摇头。
安合其本就比岑彧矮一头,又纤瘦。两人语言不通,岑彧不耐烦了,直接走过来扒掉他身上破烂衣衫,横着抱起来扔到了海子里。
安合其从水里站起来就要往岸上跑,被岑彧一把捏住了脖子,像洗自己猎犬似的,给他按进水里一顿揉搓。
“跑什么,洗个澡,又不是要你的命!洗干净了舒服!这么瘦小,我那细犬都比你壮些。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折腾不出我手心的,老实点!”
安合其被折腾得呛了水,肋骨还断着几根,平常呼吸都疼得要死,现在更是呛的咳都咳不出来,心中又委屈,憋得眼泪直往上顶,拼命倒气,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早没了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岑彧给自己擦洗。
岑彧觉得给他洗好了,先上了岸,晒太阳。武北的太阳毒,不一刻身上就干透了。
这可可亚海子如碧玉一般,清白透亮,无浪如镜,广阔的似乎看不到对岸,风过时层层碧色的细纹一线一线散开去,慢慢消失。
安合其还在水里站着,背对着岸边,黑发披散在身后,看着海子的另一面。嘴里说些什么,岑彧也听不懂,恍惚觉得他像是在吟诗。
安合其转身上岸的时候,太阳正被云层似遮非遮,白色的光像一道道利剑在他身后扎向大地。安合其神情悲伤又带着一丝不甘,修长洁白的赤裸身姿,在这光影错落中缓缓升出水面。
岑彧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是天人降临。整个人被紧紧的攫住,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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