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规医院的治疗显然比阿穷的针灸要有用得多,即便吴遥还没有经过手术,身体也恢复了一些,至少不用时刻处于无法自控的痛苦当中。他刚住院的那几天总是昏昏沉沉的,清醒不了多久就会睡过去,过了四五天之后,作息终于稍稍恢复了正常。
“要下楼走走吗?”女护士是专门看护他的人,名字叫婉婉,性格偏活泼热情,“今天天气很好哦。”
吴遥淡声道:“我可能没办法走下楼,就不麻烦你了。”他知道医院的一切都是由徐成贺安排的,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他有更多的牵扯,吴遥就不想再接受那么多的恩惠。他现在的期望就是想早点把腺体割掉然后出院,再处理一些事情,最好能恢复原来被判定失踪的身份,把钱取出来还给对方,这样才能算是两不相欠。
婉婉笑道:“没关系啊,我可以用轮椅推你下去,很方便的。你等我啊,我去前台拿一辆过来。”她快步跑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后面却跟着徐成贺,轮椅被徐成贺推着。
四目相对,吴遥率先挪开视线,再一次道:“你别再来了。”
婉婉下意识想说什么,徐成贺按了下她的肩膀,她便闭上了嘴巴,脸色却还是有些纠结的样子,吴遥没有留意到。
徐成贺道:“在你治愈之前,我都会在。”他把轮椅推了过来,“我带你下去晒太阳吧。”
吴遥不动,明显是在拒绝。徐成贺道:“我喷了加倍的阻隔喷雾,不会影响到你。”
女护士看了他一眼,更是欲言又止了,但在对方的目光下还是隐忍了下去。
见吴遥依然不动,徐成贺道:“我约了律师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见面,你可以跟他谈一下七年前的事。”
吴遥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但视线里不信任的因素占了更多,“你为我找律师让我告唐宁?徐成贺,你是不是在虚与委蛇?你不是最护着他了吗?对你来说,他犯的应该就是一个小错误吧?也许把他带过来让他跟我道歉就能解决的那种?”
徐成贺明显被他的言语刺痛了,顿了顿才道:“我承认以前是我识人不清,对他的恶意认识的不够,吴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是真的希望能为你找回该有的公道。”
吴遥最终还是坐上了轮椅,由徐成贺推着坐电梯下了楼。
医院占地面积很广,吴遥居住的病房这边比较安静,患者并不多,显然治疗费用会比较昂贵。外面的天气确实好,阳光很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并不热,明明是冬季了,花卉却还很多,红艳艳的,开的极其漂亮。
尾星上几乎看不到这样花,吴遥盯着看了许久,直到另一个人靠近才回过神来。
对方穿着西装套装,带着公文包,年纪大约四十左右,名字叫凯文,是某个知名律所的金牌律师。他明显跟徐成贺相熟,跟他打过招呼后,再跟吴遥做了自我介绍。
花园里有休憩用的桌椅,凯文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其中抽出一叠偏厚的资料。他显得有些高兴,一边道:“这个案子我跟了快七年的时间,当事人总算回来了,离有结果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远了。”他看着吴遥,“老实说,中途我对您能再回来的事一直没报什么希望,再加上没有新的线索,几度想劝成贺就这么算了,毕竟被告人都已经离世,但他都不同意,坚持每年给我支付律师费。”
吴遥愣了愣,忍耐住偏头去看徐成贺的冲动,目光落在那叠资料上,“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资料有图片有文字,有从吴遥失踪后调查的整个过程,只是时间比他出事时要晚了两个月。吴遥并不奇怪这两个月的误差,毕竟他当时被罚停课,养父母的房子离其他地方又太远,哪怕他当时死了被留在那个房子里,尸体大概也要好几个月才会被发现。
除了徐成贺和梁洺以及偶尔会跟他联络的政府人员,他其实连个亲人都没有。
资料里报案人是徐成贺,他大概在封闭训练结束时就去了学校,发现吴遥并未归校之后,又去了他家。
凯文道:“当时现场被收拾的太干净了,几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比起凶杀案件,更像是无故失踪了。成贺坚持你不是自愿离开的,找了鉴定师寻找血液踪迹,然后从这条线索上找到盛超。”
“不过当时依然找不到什么证据,除了他的血液样本出现在你的房子里这一条之外,但这也不足以证明他对你做过什么。”凯文有些感叹,“而等找出一些线索的时候,他突然又死了,经过保镖指认,都说是他一个人干的,事情似乎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但成贺坚持还有疑点,比如说盛超当时重伤,是谁处理的现场,那两个保镖应该没那么专业。”
谁处理的现场?
吴遥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谁处理的现场,他当时已经处在大脑一片空白五感封闭的状态,像个木偶一样无知无觉,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去尾星的路上。
资料逐渐往后翻,然后出现了唐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