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女帝沈月白垂首倚背,默默翻阅著对和亲表达不满的奏摺,纵使朝中大部分人都对这个提议感到不满,纵使出头的三朝老臣被梟首於宣政殿上,依旧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敢上疏进諫。
其中不乏有为了一个名字拋头颅洒热血的顽固。
但沈月白並不放在眼里。
或许对他来说,这些问题不过是他往后执政生涯中小小的一叶扁舟罢了。
而伺候的太监王振,也就是在前朝宣旨的那位大伴,也在一旁双手恭敬地拿著点满硃砂的毛笔,静静等待。
看到一边挑出来的奏摺不由得瞥了一眼,这已经是第六份上书和亲不可的奏摺了。
沈月白看到了王振的小动作,右手放下印章,伸了个懒腰。
“振,你是不是也觉得此事不妥。”
沈月白调笑似的问了一嘴,似乎期待著王振给出答案。
王振则是弯腰,標准的四十五度在宫殿內別具美感,他的手抖了一下,眉目有些拘谨“奴不敢。”
沈月白伸手將沾满硃砂墨水的毛笔取走,隨后一只白皙的手抚摸在大伴王振的手背,掐了一下:“不必拘谨,我一直是你的月白姐姐,现在无人,你我不是说好了吗?无人之时姐弟相称?难不成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沈月白的语气半是戏謔半是怒意。
王振这才微微抬头,笑著道:“怎么会,振的命是姐姐救的,姐姐不嫌弃我还升我为大伴,我又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
两人相视一笑,只不过王振的手背了缩在袖子里不敢拿出。
伴君如伴虎,女君若想上位,其狠辣更是远超寻常君主,王振纵使愿意为其送了性命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用表忠心的方式来婉转的回覆这份亲昵。
沈月白看著这样的王振这才喜笑顏开,毕竟除了帅之外,王振最大的作用便是脑子好使。
他不希望身边是一个只知道自保谨小慎微的大伴,而是一把刀,一把永远不会指向自己的刀!
他也明白自己的根基在哪,妃嬪的力量来源总共只有v宦官、皇子、母家。
这些力量將他托举,他不敢忘。
沈月白凤眸柔和,不再犀利只是微笑著再次询问:“振弟,你也觉得这般做不对吗?”
王振摇头却又点头,隨后左右踱步,深思熟虑后方才回答:“陛...月白姐姐,我理解你的难处,突厥势大,眼下朝局未稳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力气去对付突厥,突厥也正是想找个理由大肆劫掠內城。”
“和亲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我们没必要拿出爭议这么大的事情,转而可以隨便找个宫女,姐姐收了当作义女封公主,无非是应付了事,突厥缺的只是个藉口。”
“振大胆猜想,若是振,即便皇子和亲,身边也应该安插心腹,而不是隨便指一个五品的內长侍,还是个容貌有异的。”
“这...不安全。”
王振说的很全面,但总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