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烬土遗民】与【净血仪式】
罗恩意外地看向突然提议的阿瑞克斯。
他记得阿瑞克斯来自金菊王国，但在遇到他之前，阿瑞克斯一直被血伯爵控制著。
那次他们能和阿瑞克斯搭上话，全靠非常確切的情报和一点运气。
罗恩问道：“你在金菊王国境內知道反叛势力？”
阿瑞克斯走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但坚定：“我认识一个名为【烬土遗民】的组织。”
“烬土遗民？”罗恩惊异地反问。
这还挺新鲜的，这是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新组织。
书房的灯光映在墙壁上，眾人屏息听著。
阿瑞克斯详细解释说。
“这个【烬土遗民】是由一群【清道夫】，或者即將成为，甚至已经成为【雄锭】或者是【温床】的人组成的。他们组织的口號是：我们从灰烬中爬出，我们將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尘土。”
罗恩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这个组织的性质。
要是那个组织真如阿瑞克斯说的那样，是由这些人组成的，那確实可以值得信任，而且实力也很值得期待。
但书房內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甚至是他的总教官米拉都皱著眉头，一脸困惑。
薇薇安第一个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先生，那【清道夫】，【雄锭】，【温床】到底是什么？”
罗恩沉吟了一下，思考如何解释。
片刻后，他问薇薇安：“你跟我去过金菊王国。你还记得这个国家的特色吧？”
薇薇安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注重血统，只有贵族才被允许拥有超凡力量的国家。”
“没错。”
罗恩说。
“这些金菊王国的贵族为了维护自身统治，绝对禁止平民获得超凡之力。但他们只凭个人或家族成员难以管理庞大领地和人口。”
“所以他们会选择部分有才华有天赋的平民，允许对方有限地获得超凡力量。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帮助管理平民，同时帮助贵族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他们就被称作【清道夫】。”
薇薇安瞬间明悟。
这【清道夫】和帝国那些被领主册封的骑士相似，都是被领主册封，同时帮助管理领地。
但不同的是，【清道夫】更加没有自由，且更加没有尊严。
罗恩继续道：“在金菊王国。他们非常重视血脉的纯净度。他们认为越是古老的血脉就越高贵，任何和卑贱的平民繁衍后代的行为都是在污染血统。”
“为此，他们几乎都是本国的贵族互相联姻。只有非常非常少的案例是某些有钱的商人，通过钱財赎买”一个贵族的身份。只要给的钱够多，王国会允许他们与最低级的男爵子嗣通婚。”
罗恩顿了顿，他喝了口茶，缓缓道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事实上，从天赋的角度看，他们的选择是正確的。父母双方如果都天赋异稟，那么他们的孩子大概率也会继承父母的天赋。如果从维护阶层的稳定出发，结婚的对象確实要谨慎的选择。”
不同於前世个体的天赋很容易被科技掩盖或者拉平。
在这个奇幻世界，天赋的影响力远比想像中的还要更高。
“但....”罗恩轻嘆了一声，“金菊王国对於血统的追求已经病態到了一种令人髮指的程度。他们为了维护血脉的纯净，经常选择近亲结婚。薇薇安，你前段时间跟著镇上的医师学了一些生物知识吧？你说说近亲结婚有什么后果？”
罗恩突然抽查起来了薇薇安的学习情况。
在这个世界，拥有治癒伤口的强力魔法，只要人还没死就有机会救活。
但魔法对疾病的治癒却非常拉跨。
罗恩担心自己哪天得病要被人放血，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寻找医疗的天才，同时为对方科普了基础的生物学知识。
薇薇安等人作为银华镇的群星，这些知识都要稍微学一学才行。
“欸？！等一下——！”
突然被罗恩抽查平时学习情况，薇薇安都愣了愣，她连忙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学习的知识，有些不確定的小声道，“最主要的是隱性遗传病发病率激增？还有婴儿先天畸形率升高？”
她有些不太確定自己回答的对不对。
对一年半前还只是文盲的她而言，能记住这些专业名词已经很不容易了。
罗恩夸讚的点头：“近亲结婚的坏处还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就是这两条。对其他国家而言，近亲结婚產生的婴儿畸形率勉强还能控制。遇到畸形的婴儿，就说是被恶魔附体，然后杀掉孩子就行。”
“但在金菊王国这个热衷於维持血脉纯净度的国度。婴儿的畸形率，尤其是贵族子嗣的畸形率尤为恐怖。他们將这种诞生畸形孩童的现象称之为【退化】或者说血脉【不纯】。”
“具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近亲结婚会导致婴儿畸形，我也没有確切的信息。但他们为此准备了所谓的【净血仪式】。而阿瑞克斯提到的【雄锭】，【温床】就是净血仪式的素材...
听到这，房间里许多人都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但薇薇安还天真的误认为，这是什么超凡材料，就跟当初她泡飞龙血，学习巨龙战法一样。
“所以，先生，这【雄锭】和【温床】是某种材料？”
罗恩遗憾的摇头，语气低沉：“不，是人！【雄锭】意思是雄性金属锭，象徵著一块被用於铸造的原材料。而【温床】.
”
说到这里，罗恩戛然而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到底意味著什么了。
天真的薇薇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罗恩继续阐述著这个残酷的现实。
“金菊王国的贵族们，会挑选一些具有才能的人。然后他们会將人关起来，让家族中已经退化，也就是畸形的子嗣与对方交配诞下健康的孩子。这个过程被他们称作【净血仪式】。”
“那.....那些人.....”薇薇安还心存幻想，也许那些可怜的人都能得到一笔补偿然后过上富足的生活呢？
但现实比这更加残酷。
“如果让外人知道【净血仪式】的存在，就意味著承认了王国的血统论是错误的。所以为了保守秘密，那些可怜之人在被强制进行【净血仪式】后，按照规定都会直接处理掉.....有些甚至被当成某种实验素材，被榨乾所有的价值直至死亡.
”
沉默.....
整个房间的气压都逐渐低沉..
只是简单的描述，眾人就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残酷。
他们甚至无法想像，那些当事人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
至少从这个角度来看，禁止人口贩卖的帝国，要比那王国更加的友好一点。
就在眾人沉默之时。
阿瑞克斯突然笑了笑道：“说起来，我就曾被那【烬土遗民】找上过！他们还想招募我，说我会被贵族当成优秀的雄锭！”
“我对那【烬土遗民】的人也確实非常感兴趣。”
罗恩也適时地开口，语气中带著明显的兴趣。
“他们既然能被王国挑选为清道夫”，又能被选中成为种子”，这就意味著他们在天赋上，比起普通人都有显著的过人之处。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要邀请他们全部加入我们银华镇。”
罗恩和阿瑞克斯的话，像一阵轻风拂过，驱散了书房內刚刚因听闻金菊王国暴行而瀰漫的低沉压抑气息。
卡修斯站在罗恩身旁，沉稳地接口道：“庇佑这样有才华的人，让他们被埋没的才能得以在银华的土壤上生根发芽，这不正是我们银华”所追求的理想吗？”
卡修斯依旧记得那天在酒店顶层的阳台上，罗恩与他阐述的银华理想。
银华镇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创造能够让天才们发挥天赋的绝佳土壤，並被他们带来適合成长的小时势。
这番话让薇薇安听著，胸腔里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股骄傲的使命感，仿佛肩负起了重要的责任。
就连她的哥哥埃尔，也觉得胸膛挺直了几分，心中涌起一阵为身处银华而感到的骄傲。
卡修斯停顿了一下，將话题重新拉回正轨：“言归正传。如果这个【烬土遗民】组织至今没有被金菊王国完全剿灭，那他们確实非常值得我们信任，是可以合作的伙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这烬土遗民”所秉持的理念，与银华追求庇护人才、反抗压迫的信念，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只要目標一致，双方至少会有一小段的合作蜜月期。
卡修斯直接看向阿瑞克斯，问道：“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了，你还能联繫上他们吗？”
阿瑞克斯神情篤定地保证道：“放心，他们当时给了我秘密联络的方法渠道。我想那个渠道应该还在生效。我们可以尝试联繫一下看看。”
卡修斯听完，目光转向罗恩，徵询他的最终决定。
罗恩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道：“这有尝试的价值。我有些迫切地想要亲自见一见烬土遗民”的领导者，也许你能帮我安排一次与他们秘密会面的机会？”
阿瑞克斯脸上露出笑容，乾脆利落地回应道：“收到，老爷！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去办！”
“很好，那就按照计划开始行事。”
至此，围绕石奥领危机和应对血伯爵策略的这场紧急会议宣告结束。
银华镇开始按照卡修斯精心谋划的策略，朝著各个目標方向，有条不紊地高速运转推进起来。
圣皇历1625年5月15日。
罗恩以奥瑞恩帝国石奥领领主的身份，开始向金菊王国的血伯爵发出了正式的谈判邀请。
这次谈判的主题只有一个，那便是双方承诺放弃对爭议领土的矿產开发，並且罗恩准备好了对方已经进入自己领地偷采奥术石的证据。
圣皇历1625年5月25日。
双方在爭议地区的平原上进行了第一次的匯面交谈。
这一天，天气阴沉，天空被厚实的乌云覆盖，平原上刮著微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