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贾张氏不知啥时候醒了,顺著香味挪到门口。
一眼就瞅见小当手里捧著的半碗肉。他眼睛一瞪。
几步抢过去夺过碗:“小丫头片子吃啥肉!吃馒头就够了!这肉得给你爸补营养!”
说著转身就往屋里走,棒梗从里屋跑出来,贾张氏顺手塞了块肉过去,“给,孙子你吃。”
贾东旭坐到炕沿上,和棒梗你一块我一块地吃起来,油汁顺著嘴角往下滴。
秦淮玉在一旁看得眉头直皱,扭头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里的无奈像浸了水的,沉甸甸的。
“淮玉,等会儿我把碗给你送过去。”秦淮茹低声说。
秦淮玉摆了摆手:“算了,他们用过的碗,秦歌不爱用。”
她说著转身要走,“我还得回去给赵雅做饭。”
秦京茹在旁边撇了撇嘴,等秦淮玉走远了。
才嗤笑道:“大姐你看二姐,穷日子过够了,刚有点钱就讲究起来了,还『用过的碗不要』,谁稀罕似的。”
秦淮茹抬眼看她,语气淡淡的:“京茹,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洗衣服了。”
秦京茹听出她下了逐客令,悻悻地撇撇嘴:“那我走了。”
她扭著身子回了家,一进门就嘟囔:
“秦淮玉,別以为你男人当厂长就了不起,我家大茂早晚也能当上!到时候让你瞧瞧!”
院子里,秦淮茹重新蹲回洗衣盆前,棒槌砸在衣服上的声音闷闷的。
风卷著几片落叶飘过,落在浑浊的洗衣水里。
打著旋儿沉了下去,像极了这说不出道不明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秦淮茹正给贾东旭换褥子,见贾张氏端著空碗从灶房出来。
便直起腰说道:“妈,明天我想回厂里上工,家里就劳您多照看东旭了。”
贾张氏一听就炸了,手里的碗往炕桌上一墩。
“哐当”一声响:“你上工?你上工了贾东旭咋办?他可是你男人!
我在家要伺候他,还得看仨孩子,你倒好,一拍屁股就想溜?”
“以前不也常是您照看著吗?”秦淮茹压著性子解释,额角的碎发被汗黏在脸上。
“以前是以前!”
贾张氏梗著脖子喊,“那时候他还能自己动弹动弹,现在呢?瘫在床上跟烂泥似的!”
秦淮茹无奈地嘆了口气:“那您说咋办?总不能一家人喝西北风吧?”
“要不你去上工?”
贾张氏翻了个白眼,尖著嗓子道,“我这把老骨头,去厂里能干啥?”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想让全家饿死?”
她眼珠一转,凑近了些,语气里带著算计:“你要我在家照顾东旭和孩子也行,每月给我五块钱。”
“五块?”
秦淮茹惊得后退一步,“我一个月工钱才多少?一大家子吃喝都靠这点钱,哪还有五块给您?”
贾张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东旭这身子骨,指不定熬到哪一天。
秦淮茹占著厂里的岗位,手里肯定有进项,现在不往她要。
等东旭没了,她改嫁或是把自己赶到乡下,哭都来不及!
“那不行,”
贾张氏寸步不让,“要么你把工钱全交出来,家里吃喝用度我来管;要么就给五块,不然没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