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澈就这样和宋长亭认识了。
宋长亭很忙,一周都见不到几次,每次见面,身上也没一块好肉。他们仅有的,相互陪伴的时间,都是在帮他热敷,喝咖啡消肿,和让他笑起来之中度过的。
“长亭,你知道会所里有谁会按摩吗?”
“按摩?”宋长亭停下了吹凉咖啡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身旁坐着的俞澈。
“嗯。我想学一下按摩。”俞澈回答。
“怎么了?”宋长亭好奇地问道,嘴角的笑容自然又放松,“怎么突然想学按摩了?”
“嗯......燕少说,想让我给他按摩。”俞澈随便扯了个借口。
宋长亭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找迟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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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少爷不同,小姐内部职务分得更细。
客人们对少爷的需求毕竟还是比较少的,碍于社会传统和性别本能,一般也都不会真的来会所走心,都是玩完了提上裤子就走。
而对于小姐们来说,除去“坐”“跪”“躺”,这三个分类里又再分成“画皮”和“画心”。
“画皮”的就是只提供肉体服务,而“画心”的则是除了肉体服务之外,还同时兼顾情感服务。
说得通俗些,“画心”的就是出租恋人。
会所里“画心”的不多,她们负责的客人通常也是少而精,在同一个客人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更多,更细致。
迟月就是这些出租恋人里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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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干嘛呢?”俞澈走在走廊上,突然被一个女声叫住,“这几个房间都是小姐休息室,你一个男的过来干嘛?”
俞澈回头,发现是管理小姐们的江妈妈,江晓知。
江晓知长得很美,那种又优雅又妩媚的美,也是跟着上头一起把会所建起来的老人了。她长袖善舞,在会所里的地位很高,跟上头关系很好,很多人都在私底下猜测,她是不是大老板的情人。
会所刚建成那几年,无论小姐少爷都是她管。后来人渐渐多了,她管不过来,就把少爷分给了经理管,又招了几个小妈帮着她管。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那个周霖?”江晓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平时也不见你过来的,今个儿是来干嘛的?”
俞澈刚要开口,旁边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走出来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姐,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她们路过带起的香风争先涌进俞澈的鼻腔,让他一下子卡壳了。
江晓知见他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忍不住笑了几声,拿着手包敲了他一下,“怎么啦?看愣了?”
俞澈马上回过神来,正色道,“我找迟月,她在吗?”
江晓知看他没上当觉着没趣儿,往电梯怒了努嘴,“你来的时候倒是正好,她刚刚空闲下来,在楼上按摩室呢。”
俞澈道了声谢,坐电梯上楼,找到了2号按摩室,门边挂着迟月的名字。
她还没出来。
俞澈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一声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的“请进”。
俞澈推门进去,见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正在收拾工具。她的五官很柔和,有点小家碧玉的风格,气质又很内敛,让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迟月抬起头来,微笑着问道,“你好,我是迟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俞澈张嘴刚要说话,却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而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旁,递给他一杯水,“慢点儿,喝口水压一压。”
俞澈喝了两口,是温的。
“谢谢。”俞澈缓了缓,“我叫周霖,是会所里的侍应生。我来找你就是听说......你会按摩?”
迟月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一开始是跟着会所里的按摩师学的,后来自学,小有心得,我的客人们很喜欢。”
这可不是小有心得。俞澈说。
宋长亭跟他说了之后俞澈就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迟月是会所里着名的才女,音乐学院的,不过琴棋书画都很擅长,还跟着会所里的师傅们学了很多手艺,学得都很出色,按摩就是其中一个。有的客人甚至就是专门奔着她的按摩技术来的,都不去找专门的按摩师。
这还叫小有心得?!真是太谦虚了。
俞澈讪笑,“早就听说迟小姐的按摩技术很厉害,我这才慕名找过来,想学习一二。”
迟月笑了几声,笑声轻柔又动听,“也没有很厉害,就是有些小技巧罢了。这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要是周先生想学,那我必然倾囊相授。只是我比较好奇,周先生为什么想要学按摩呢?”
俞澈愣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想给客人提供更好的服务。”
迟月盯着他看了几秒,笑了,“周先生很是上进呢。”
他说这话自己都不信,迟月肯定也不信。
不过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真实的理由的。
于是,俞澈顺利地成为了迟月的徒弟。
上了第三节按摩课后,俞澈开始给宋长亭按摩。他用的理由是,反正学都学了,顺便就给他按摩了,正好还可以当做技巧锻炼。
不过只有他知道,他是因为想要给宋长亭按摩才去学习了按摩技巧。
一开始只是为了帮宋长亭缓解肌肉酸痛,舒筋活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在俞澈眼里越来越刺目,他的心里的感情越来越复杂,除了气愤,憎恶,心疼之外,还多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