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冲着朱晓与夏邺两人吠个不停，朱晓怕狗，更怕夏衍，只能无地自容地低下头，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黑色静音毯发愁。
藏在身后的两只手搓来搓去，他静悄悄收回脚，侧着身体躲在夏邺背后，只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要发现自己。
“小邺，你怎么回国了？”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上前，带来一股混着烟草味的气息，他一把拉过气鼓鼓的夏邺，顺带暴露了站在后面做缩头乌龟的朱晓，“回来了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怎么回事？”
夏邺不答话，“啪”的一下甩开了夏衍的手，嘟嘴看着身后的缩头乌龟。
身前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人拿走，朱晓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没办法不说话，只好抬头尴尬地道：“嗨，好久不见啊。”
李助轻蔑地笑着，夏衍夫人笑里藏刀地笑着，夏衍……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只淡淡斜了他一眼。
仿佛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是天大的失误。
朱晓瞧见夏衍西装口袋上插着的钢笔，黑色的万宝路触感圆润滑顺，上面有一些轻微的磨损痕迹，是他用了很多年的那一只。
朱晓记得很清楚，这支笔的笔尖粗细最开始是f，三年前夏衍专门将它换成了最细的ef头，用劲儿写在身上的时候会刮伤皮肤，插进身体里的时候凉得人浑身发抖。
朱晓对于这样的触感再熟悉不过，也再害怕不过。
他再次缩了缩肩膀，不敢与夏衍对视。
“夏邺怎么在你这里。”夏衍没理他刚刚打的招呼，开门见山问。
“他几天前突然出现在我……上班的地方门口，说是来找我。”朱晓就是只夹住尾巴的狗，臣服于身前人曾经对自己的掌控还有施暴，脑袋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头。
自己虽然是打长期工，但勉勉强强说起来的话，也能算是上班吧。
夏衍：“找你？小邺为什么来找你，疯了吗？”
“……我不知道。”朱晓也不清楚原因，但听到他说话语气不太好，想到夏衍生气时做的那些事情，再次害怕地缩了回去。
“嫂嫂！嫂嫂，喜欢，漂亮，嘿嘿。”夏邺回身抱住朱晓摇了摇，有些扎手的脑袋蹭在朱晓脖子上，几下就磨出了一片红，“喜欢，嫂嫂。”
“嫂嫂？我才是你嫂嫂呀，小邺。”夏衍老婆温声细语地说，“他算什么……”
“你不是！”夏邺超凶打断她的话。
察觉到夏邺的不对劲，夏衍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再走近了点问：“小邺，怎么回事？”
“嘿嘿，喜欢，嫂嫂。”夏邺不搭话，对着朱晓没什么肉的脸直接啵了一口。
直到这个时候，夏衍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眼畏畏缩缩的朱晓。半年过去了，朱晓变得更瘦、更薄，头发略长，还泛着营养不良的黄。
相濡以沫十年的人脖子上贴着几个创可贴，松松散散分布在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上，低劣的遮掩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
和他睡了很多年的夏衍清楚知道，深棕色的创可贴下一定是发着红的草莓印，或者类似于啃噬痕迹之类的东西。
荒淫，靡乱，上不了台面。
休息室里面的人都目睁口呆，只有肇事者还在傻笑不停。
“朱晓，怎么回事？”夏衍示意李助出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随后凛声问那只不敢看他眼睛的地鼠朱晓。
“我不知道，他来找我的时候就这样。”红脸地鼠如实相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拖到现在想做什么？想要钱么？还是什么？”夏衍喝问，“他都这样了你也不带他去医院，就一直在你的狗窝里面拖着病？朱晓，你想害死夏家人就直说，别在这里装好人！”
“老公，别生气了。”夏邺老婆抱着被吓到的狗一阵爱抚，还见缝插针地安慰人。
“我……装好人？”朱晓有口难辨，他不明白夏衍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夏衍明明很懂他的呀。
知道自己喜欢过他，知道自己不会伤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怎么算都是净身出户。
朱晓喉咙发干，他觉得一定是早上的泡面汤太咸的原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也感觉酸酸的，难道是因为睡眠时间太少了吗？
他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后才颤抖着嗓音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换了电话号码，原来的电话是空号。我也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微信、企鹅号都是你在半年前让我删掉的。”
夏衍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没想到这茬。
场面有一丝的尴尬，夏衍老婆正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朱晓没管她，接着说：“我也要上班的呀，上次带他来你这里的时候就请了假，那个时候你不在。昨天我上了一晚上夜班，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还把人给你完完整整、平平安安送来了，你有什么理由骂我。再说了，我没钱带他去医院，我连给他买无菌蛋的钱都没有，你凭什么凶我啊，我也没有一开口就找你要钱吧，你干嘛这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