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柯沉默,孟浔心里也有些惴惴。
“秦柯,你答应我吧,”孟浔膝盖磨蹭着往前几步,软下声音求他,“我们证都领了,办不办这个真的无所谓了呀。”
秦柯回过神来。
低头看着孟浔祈求的脸,他忽然道:“是你哥叫你来的吗?”
孟浔摇头:“我自己来的。”
“我不想让哥哥生气,”孟浔老实说,“他从小被我气到大,身体不是很好,医生也说了,最好别让他太激动。”
秦柯安静地注视着孟浔的眼睛。
看了好一会。
“……爸爸不能来,哥哥不赞同,”秦柯慢慢地说,“那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孟浔直觉这个问题很有些重要。
应该是他来这趟的目的能不能达成的关键。
于是孟浔想都不想,张口就道:“我也不想办。”
秦柯没回应,他移开和孟浔对视的眼睛,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轻声道:“——可是我想啊。”
“一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秦柯说,“我想。”
“你爸爸没来没关系,我可以等他醒了,到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再来个一模一样的。”
“你哥哥那边也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争取他的同意,我会开出让他满意的条件,让他当天能够真心实意地牵着你的手来交给我。”
“——任何让你顾虑的问题,我都会努力解决。”
“所以——”
秦柯说着,重新看向孟浔,一只手抬起来,温暖宽阔的掌心贴在孟浔的脸上。
高大的男人慢慢俯下身,不断拉近和桌上男孩的距离,直到和他呼吸相闻。
气氛暧昧而缱绻。
“我的浔浔——”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再问一次,”轻轻触了一下孟浔的唇,手掌摩挲着他的脸,秦柯温声道,“你愿意给我一场婚礼吗?”
孟浔依旧不是很能接受秦柯的亲吻。
他甚至慢半拍地别开脸避了一下。
秦柯脸上表情不变,心却慢慢沉下来。
只听孟浔道:“哥哥不会同意的。”
“这个假设肯定不成立的,”孟浔认真地解释道,“哥哥讨厌你,你开什么条件他都不会喜欢你,而且他也说了,新人入场时候他绝对不要和我一起,所以更不可能牵着我来交给你。”
可秦柯要的根本不是这种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
“不考虑任何其他事情或者人,无论是你的哥哥还是爸爸,”秦柯道,“就单从你自己本身来说,你愿意和我举行一个婚礼吗?”
“你愿意亲口和其他人说,你的后半生将从此和我一起度过吗?”
孟浔道:“……也许我们也可以把婚礼改成新闻发布会?”
抖完这个机灵,看着秦柯幅度平平的嘴角,孟浔有些尴尬,于是抓了抓头发,自己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我开玩笑的,”孟浔说,“如果你觉得不好笑的话,我也可以道歉。”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秦柯说,“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秦柯说着,直起身子,由高到低地俯视着桌上的孟浔。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道,“从你的角度,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深邃的眉眼间拢着深重的阴霾。
“你的父亲孟长庆车祸昏迷,你的哥哥孟源匆忙接手上任,一边吃着父辈旧人打下的老本,一边又要大刀阔斧地除旧革新,过了河就拆桥,卸了磨就杀驴,我不否认他有能力,但最后失了人心也是众望所归。”
“外表看着还行,内里早就一盘散沙,偏还要舍了擅长的领域,盲目跨界扩张搞所谓多元发展,最后败得有多惨,我不多说,相信你也清楚。”
“楼起楼塌不过一瞬间,往昔巨鳄走向末路是很常见的事,类似带着丰厚条件来想要卖身秦氏的也不在少数,如果不是你哥几次三番主动求到我面前,甚至到我家里死缠烂打,还请了几个我的叔伯来说情,我根本不会接手这个烂摊子。”
“我对异性不感兴趣,但现有相邻圈层同类取向的实在太少,于是出于解决我个人问题的需求,也是出于让双方合作更为融洽的愿景,我还是决定和你结婚。”
秦柯说到这里顿了下,身体后倾靠在椅子扶手上,下巴微微抬高,手臂交叉搭着。
是很有些傲慢无礼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