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明提供的监控也只有小巷中部的一段视野,男人抱着女孩躲进小巷,正准备抄小路离开,似乎看到什么东西,放下女孩径直向前走去。这个男人就这么神秘失踪了,和被他丢下的女孩一样莫名。
找到了孩子,老太太千恩万谢,执意跪下来磕了俩头,才愿意离开。陶盛问萧睿明:“你怎么发现那孩子在后门的?”
“我看到的。”吴觅一席白衬衫拖到腿根,打着呵欠走出来,“哥哥,你可算来了,你的衣服我还没有还给你呢。”
他本来就有点雌雄莫辨的美艳,眼尾上挑,嘴唇血红,只有鼻头小小的,整张脸看上去又幼态又诱人。不知道谁叫他这么穿,裤子都没有,衬衫遮着要露不露的,大腿还有掐出来的指甲印。
陶盛一想到他这么小年纪就学会这般以色事人,只觉得愤慨,对他这副刻意做出来的样子视而不见:“你怎么看到的?”
“我刚睡醒,听到后门有动静,以为是小偷,就去看。”吴觅眼角还有揉出来的红潮,看上去不似作伪,“门是锁的,但是有门缝,我偷偷看了一下,发现有个男人到后门扔了个东西,又走了。我就等他走远了再去看,才发现是个小孩儿。”
他说的这些跟监控画面也符合,不管什么理由,这男人确实是丢下女孩终止作案并失踪了,监控里也看不清脸,只能不了了之。
“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轻易过去看,万一他没走远呢?”
吴觅给他这么一提醒,小脸一白,“我……我没想这么多……”
萧睿明把他洗好晾干的衣服拿了过来,吴觅的眼神从衣服游走到他身上,惊魂未定,看起来楚楚可怜:“他会不会就在附近,知道是我坏了他的好事,记恨上我?”
听上去小题大做,但陶盛看来是很有可能的。这人行踪不明,谁知道还在不在附近。他只能安慰吴觅:“这段时间你就尽量不要出门,我们警局会加强这一带的巡逻。”
“那,哥哥,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如果换作别人,陶盛可能就拒绝了,派出所又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去的地方,影响他工作可不行。但吴觅这孩子身世凄惨,萧睿明也不像能依靠的人,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不能怪吴觅把他当救命稻草。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忙着查案,语气有点凶,又放得平和一些:“如果遇到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来警察局,我不在的话,找其他警察也可以。”
他没想到吴觅找上门这么快。说是找上门,其实也不恰当。那天他下班准备回家,已经是掌灯时分,派出所门口的灯泡白得阴惨惨,照出来台阶下坐着的人影。灯泡年久失修,有时候会突然闪一下,人影也显得一惊一乍,好像鬼片场景。
陶盛唯物得让大多数人都自叹弗如,怕黑怕鬼这种小问题自不必说,有时候出警现场恶心得法医看了都发怵,他也能做到目不斜视,拿铁铲把地上碾碎的骨肉挖起来装进裹尸袋,自然得好像那不是人体组织而是平平无奇的泥土。他倒不是冷漠毫无触动,只是坚信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必讲究什么虚无仪式。这种景象自然也不能让他害怕,只是吴觅转过脸看他那一瞬,还是难免些微地触动。
吴觅不怎么出门,又天生白皙,灯光照得脸更无血色。他的坐姿很奇怪,两只手撑住上身,纤细的腿从上衣下摆里蔓延出来,柔软地交缠成一股,赤裸的脚上有几道鲜艳的划痕,沾了点灰土。看到陶盛他张了张嘴,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陶盛走下台阶,他这次没带外套,只能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他。
“……哥?”吴觅的嗓子哑哑的,好像使不上力气,“你是哥哥吗?”
陶盛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你喝酒了?”
“客人说不上头的,多喝了两杯——”吴觅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捂着胸口剧烈地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陶盛一扶上他的肩膀,就发现他的衣服也不合身,吴觅一俯下去就露出来大半个后背,几近全裸地在他怀里喘息。
“怎么鞋子都没穿?”
“我……我不小心吐人家车上了,客人不高兴……”
他只开了个头,陶盛就能猜到怎么回事,肯定是这孩子实心眼被哄着灌醉带上车,完事儿之后客人怕他出什么问题,索性半路丢下来,吴觅走投无路,迷迷糊糊找到了警局门口,也算是万幸。
“手搭上来。”
“不行,我身上都是灰,哥——”
陶盛当然不可能让一个衣着暴露的雏妓继续留在大街上,他也不客气,把吴觅右手拉扯着绕过自己脖颈,一手扶着背,一手抬起膝弯,轻轻松松就把人抱了起来。吴觅被他这么一折腾,弯下身又要吐,最后却只是干呕。就这么重复了好几回,陶盛陪着他走走停停的,眼看着就要到他租住的小区门口。
一辆车停在他身侧,萧睿明摇下车窗,见人先笑:“对不住啊陶警官,又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