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沉甸甸的狐大人拽到怀里,背后是疯狂追赶的人群,离得大概只有几步远,尖叫,咒骂,威胁,怒吼,含着极大怨气和负面情绪的声音仿佛将他们包围,吵得李清阳脑子嗡嗡作响,或许是太过于紧张,毕竟如果慢一步,又或者是他这幅身体没有经过改造,那群近乎癫狂的人肯定就要将他们追上了,至于追上的结果,大概,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所以他不由得又想到了什么别的上去,好叫自己试图轻松一点……
比如,他刚刚……似乎成了那些写出来肯定就会被骂的猪队友?
又比如,现在……似乎成了大型遛狗现场?
什么鬼,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到这种冷笑话一样的比喻,李清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无可救药了,但是后面那群拼命追逐却怎么也赶不上的流民,实在是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蠢仆人,你在笑什么……”白七从肩膀探出,拿爪子拍拍他的的耳朵,“他们快追上来了,快跑……诶、诶等等,你在往哪跑?”
“狐大人,你还有火吗?”李清阳托了托小狐狸的尾巴,声音还带着笑音的不稳,“趁乱,我们进镇。”
或许是怕被暴露,在看见他们往封桥镇入口的方向跑时,那些流民明显有怯,不过只是一瞬,后面的人便不顾地轰然踏了上来,将跑在前面的几人压在脚下,门侧留下的吊桥被人踏得嘎吱响,几乎要断裂,更多人不慎便掉入了环着封桥镇的护城河之中……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是重点了。
狐火烧上城门之时,护镇阵法被触动,幽蓝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听一声“敌袭——”长鸣,累累鼓声四起,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波在空中迅速蔓延开,所到之处,所有人面色僵直,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而李清阳与白七最靠近城门,受到的冲击最为强烈——
一缕缕鲜血从七窍中流了出来,李清阳身体发软,下一秒便要倒下,就在此时,一声尖锐娇软的狐叫自耳边响起,突然出现的、人高的妖狐衔住他的衣领甩上后背,几步跳跃,跃上城墙。
之前便说这封桥镇已近似城区,为抵御魔族而修建的城墙自然是又高又厚。因而那妖狐越到顶端之时,抬头看去,竟是以圆月为底,满身月辉。
仔细一看,只见它身形纤长,浑身雪白,圣洁凌然,隐隐散出一股与寻常妖物截然不同的气质。
妖狐速度极快,下一秒便消失人眼。
……
李清阳抱着奄奄一息的狐大人,又向隐蔽处缩了缩。
两人进入城中后便被修仙者疯狂追捕,好不容易甩开了躲进这一处荒废的院子,却也无法长久的躲避。
就在刚才,他看到空中射出一道极其明亮的烟花,想必是在召集什么援手来抓捕他们这两个溜进来的“敌军”吧……
李清阳闷咳一声,又吐出一口血痰,头脑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他该想什么呢?如何医治自己?如何医治这只蠢笨的小狐狸?如何找到下一处安全的地方?
只见那皮毛染成血色的狐大人已经不知道何时昏了过去,他自嘲地摇摇头,或许,想想这只赤狐为何突然变成了白狐也不错,哈哈……
反正要是被人找到,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他无声地笑了笑,只觉得心脏跳动地过于剧烈了,好像要越出喉咙,恐怕受伤极重,就连那所谓的吐息之法都无法运行……
心脏。
心脏?
等等……心疾——莲子!
李清阳瞳孔一震,他受伤伤及心,想必这只狐狸也是。
他忙得找出被收缴的金莲子给狐狸喂下,还未看出什么成效,突然脑袋一热,好似什么爆开了一般,急剧的疼痛感和晕眩感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
待醒来已是黄昏,血橙色的夕阳铺在那屋身,李清阳还有些迷糊,只觉得周身发冷,而下一秒他便猛得清醒了过来,慌忙检查周围——还是昨晚的环境,狐狸在,没人发现……
李清阳长舒一口气,发胀的脑子此时更是昏昏沉沉,一股极淡的饭香随着风吹进了安静破败的小院,他嗅了嗅,突然觉得很茫然,或者说是,突然就很想家。
他又等了一会才起身。
也不知是哪天的雷不幸降落在了这家,院子和屋子都被劈的焦黑,屋顶大半的瓦块滑落,碎了半地,屋门禁闭,可门下已经被虫蚀了大半,露出黝黑的里面。
或许一家人都在里面被劈死了,连敛尸和搬迁的痕迹都没有,李清阳想着,慢悠悠地挪到了院中仿佛是引渠的沟槽旁,这里通向外面的口子应该被堵塞了许久,形成了一方闭合的蓄水池,底下沉积了一层泥污,上面的水却很清澈,看上去是能用的样子。
他昨晚和小狐狸躲在院旁一颗被劈的空心焦黑的老树之中,此时身上全是污黑。
李清阳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点水,一点点地擦拭,直到身上勉强清洁,他又抱来仍在沉睡的小狐狸,将它身上凝结纠缠的血毛清洗干净。
直到结束,已是入夜,李清阳重新缩回那可怜的老树中间,就在他昏沉又要睡去之时,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一声珠子碰撞的声音,极轻极远……
随着李清阳越发屏住的呼吸,那声音也清晰了起来,哒,哒,哒。
最后声音一顿,那人敲了敲门,温柔平和地问道,“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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