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位……这位、郎君?”
村姑不知如何称呼,连呼两声才将青年唤得回头,老牛也顺势停在他的身边,摇头晃脑地打着喷嚏。
只见那青年抬头,村姑想说的话一瞬间顿在喉间,无法道出。
若说之前她还生出几分旖旎心思,这样落入窘境的公子,若能发生些什么也是好的,可这会对上这一双冷淡的眼眸,村姑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该,不该喊住他……
恍惚间,却听一道声音。
“请问……有什么事吗?”
村姑回过神来,才瞧见眼前青年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冷淡,那皱起的眉头,疑惑的眼神,以及略显苍白的面容,分明……如此令人心神荡漾。
直到那老牛忽的一动,似是受惊一般地叫了起来,村姑才惊觉自己一直盯着青年,脸上飞出红霞,“我……我见你一个人独自走在这乡道,想来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我见你不像流浪之人,你这是……受了什么灾祸吗?”
确实。
李清阳在心里点点头,只听这从听到动静起便飞速收起耳朵和尾巴,一直趴在他胸前不敢露头的小狐狸突然闷声道,“蠢仆人,你快走……本大人、本大人现在才不要见到陌生的人类!”
他抓紧李清阳的衣襟,身体微微颤动。
村姑这才注意到,这青年怀中居然抱了个三四岁大的小孩,惊讶之声脱口而出,“这、这是你的孩子?”
李清阳安抚性地摸了摸狐大人的头,心下突然生出了主意。
……
只见青年微微点头,只是眨了眨眼,那眼尾便泛上了一丝红意,似乎是被说到了伤心事,“对……这是我与夫人生下的独子,名唤小九,说什么灾祸,不过是家中遭了魔族来犯,一时间满门尽屠,我身体不好,与小九在别处静养,侥幸活了下来……”
“只是人活了下来,却又被旁人当成祸端,不得已之下只能与小九背井离乡,可行路上又遭了贼人哄抢,所幸无甚伤亡……便是如此……”
他不断地轻拍着怀中的幼童,只见那藏在青年怀中的脑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深深地埋了进去,与这青年一般也是怕生的很。
村姑听到青年这番悲惨的说辞,又瞧见那小孩漂亮的脸蛋和不安的眼神,心中顿时明白是如何了。
果然如她所料。
村姑生出无限的同情。
被当成祸端而不得不流浪的寡夫和孩子,实在是触动了她这一颗单纯的少女心……
牛车又哐哧哐哧地走了起来,青年和幼童坐在后面拉的草堆中,时不时与人搭上几句,话语间皆是对自己不幸过往的故作坚强。
李清阳还沉浸在终于不用走路的快活之中,便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阳仆人……”
小狐狸窝在他的怀里,因满车干枯的稻草,连自己发间无意识沾上了一根都不得而知,还一脸认真地小声说道,“本大人刚刚说要吃了这蠢牛,你为何制止?本大人已经许久未进荤腥了……”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经将那勤勤恳恳拉着板车的黄牛吃进了嘴里,这会正在回味一般。
“老牛,老牛……牛虽老了,但能勉强入了本大人的眼,也算是它的福分……”
分明刚还怕生不敢见人的狐大人此刻已然完全活跃了起来,眼瞳雪亮,利齿外展,“本大人要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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