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在天空翻滚着，一道闪电把天空劈亮，像过度曝光的闪光灯，照出失败的相片，咸湿的风拍在林春玉脸上，他看到一个人影趴在大海和陆地的交界线，白色的浪花起伏又退下，露出他残缺的下半身——一条鱼尾，已经被吃了一半，能看见血肉里的骨头。
人鱼的手打开，里面是一枚闪亮的戒指，一路滚到林春玉脚下。
“收下吧。”一句话凭空出现在林春玉脑海。
他站着没动，不过两秒，一切烟消云散。
林春玉睁眼，刚刚这个梦好真实，他默默消化了几分钟，才从那个环境里脱离出来。
房间里有着森冷的静谧，比回来时还黑一些，林春玉估计自己只睡了一两个小时。
身上依旧很痛，不过下体很干净，没有液体残留，但还隐约有些黏，林春玉直觉它们慢慢被吸收了，小的时候去公园里摘花，把里面的花心抽出来抿，底下是甜的，和昨天的树汁味道很像。
房间依旧很暗，林春玉翻身下床，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还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痛，他抓着地毯上的毛线借力，一点一点往前挪。
他挪到打游戏的地方，很近，平时两三步就到了，这次却爬了好一会，他将游戏机拆开，里面没有电池，他又去摸了电脑和电视，连接电线的东西都没有，他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有多么奇怪，看来纯粹是白清在用自己的力量供他玩。
好吧，没有电也没事，林春玉休息了会，又花了很久时间到洗浴室，他双腿打颤，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林春玉抬头观察镜子，里面的他很凄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青紫的痕迹，脸色苍白，唯一的艳色是嘴唇，嘴角被撑裂出小创口，还没愈合。
林春玉本想直接用拳头，考虑到自己现在没力气，又找了一通，发现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软质材料，根本砸不碎镜子。
林春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叹了口气，将浴缸里放满水，穿着衣服慢慢滑进去。
身子进去后，他继续向下滑，直到头也完全沉进水里。
透过昏暗震荡的水面向外看，一切都蒙上一层雾，变得模糊不清。
小气泡从林春玉嘴里向上飘，他想，都要死了还这么麻烦。
他原本想用电线把自己勒死，后来又想用镜片割手腕，没想到都不能实现，不过也好，他怕痛，慢慢淹死，可能比前两个要轻松一些。
死还分什么等级，林春玉嘲笑自己，身体本能地挣扎，想逃出这方水牢，却在扑腾几下之后平静下来。
这还得感谢白清，喝了树汁之后，林春玉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绵软无力，骨头全化了似的，他爬过来完全靠着毅力，现在已经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
林春玉的头发在水里飘散，像黑色的水藻，他呛了不少水进喉咙，胃酸和胆汁不停翻涌，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林春玉听到有人在不断地念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自己还在床上，不禁怀疑是不是梦中梦，爬行过后疼痛的膝盖却告诉他刚刚发生的都是真的。
余光里，白清跪坐在地上，握着他的手，额头也抵在上面，是很虔诚的祈祷姿态，他话音嘶哑，饱含痛苦。
见林春玉醒来，白清罕见地流下泪来，“哥哥，我错了。”
林春玉有点被惊到，不过瞬间转成面无表情，他注视着白清，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白清赤红着眼，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林春玉抽了下没成功，被白清紧紧攥着。
白清哽咽着回答：“喜欢，最喜欢。”
白清显得很脆弱，不堪一击，可一直受苦的明明是林春玉。
他侵身来追林春玉的嘴唇，林春玉偏过头，声音轻飘飘的，“我很痛，白清。”
白清瞬间顿住，“哥哥，对不起。”
他拢住林春玉，“他会放大我的情绪，我控制不住，以前不会这样的……”
林春玉回想一番，昨天的大概是偏执，不过这说明，这些情绪本身就存在，只是平时被白清的理智压下去了。
他对上那双盛满泪水的绿色眼珠，慢声细语道：“你能听我的话吗？”
白清忙不迭点头，林春玉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柔声说：“你放我走吧。”
白清眼泪不断向下掉，“哥哥，别离开我。”
林春玉讽刺一笑，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他非常疲惫，感觉这幅躯体很沉重，他察觉到白清在脱他的衣服，也懒得挣扎。
白清替他擦了药膏，没有趁虚而入，妥帖地重新穿好衣服，揽着他，盖好被子，两人一起沉默地躺在床上。
他能感觉到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颤抖，刚换好的衣服后背被濡湿一小块，林春玉推开白清的脑袋，“别哭了。”
林春玉没有回头看白清什么表情，说完还踹了他一下，“滚开。”
林春玉侧躺着，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声，白清乖顺地下床。
林春玉之前一直控制住自己，装作顺从的模样，只为了逃出去，现在他都不想活了，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放开自己的本性。
林春玉又问了一遍，“你会听话吗？”
白清话里还有浓浓的哭腔，“只要哥哥不走。”
林春玉粲然一笑，直接开始命令道：“我要吃水果捞。”
白清双膝合并跪在床前，林春玉用力地踩在他的大腿上，“怎么还不去，我现在就要。”
白清捉起他的脚，亲了亲他圆润莹白的脚趾，林春玉浑身一激灵，一巴掌打下去，“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