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怀里,心跳是有力的,身躯是温热的。
蒋西洲紧紧地锢着他,林沐始终都顺从的放软了身体,也让他的心跳慢慢平复。
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仿佛能吞噬一切。
怀中的人却又昭示着,他还活在人世间。
蒋西洲闭了闭眼,轻声问:“好奇么?”
他许久不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林沐从他怀里抬起头,问:“洲哥想告诉我吗?”
今晚的情形,他其实猜到了一点,但不确定。
他太聪明,蒋西洲捏了捏他的脸,嘴边挂了点浅淡的笑:“套我话呢?小混蛋。”
林沐就冲着人笑,也不回答,但那笑容太勾人,蒋西洲没忍住,低下头,在他嘴角亲了亲。
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林沐却有些心跳加快。
他低了低头,又趴在蒋西洲怀里。
男人却不肯开口了。
车内安静了许久,才听慢慢说:“我的名字,是她给我取的。”
他的声音很轻,一字字落在林沐的耳边,像是呓语:“她说,怀我的时候就想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子,就叫西洲,如果是女孩子,就叫南意。”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林沐又忍不住去看他,轻声跟着附和:“吹梦到西洲,很好听。”
第一次知道蒋西洲的名字,他就想到了这句诗,原来真的出自这里。
蒋西洲嗯了一声,弯了弯唇,又说:“但是南意更好听,对不对?”
林沐看着他的眼睛,见男人的眼中有一瞬的水痕划过。
他说:“我本来,该有一个妹妹的。同母异父的妹妹。”
蒋西洲的手背起了青筋,声音却还是平淡的:“但她死了,死在了还没出生的时候。”
林沐心跳都停了一拍,眼神里满是震惊。
蒋西洲没看他,而是看着窗外。
风声呼啸,像是兽类呜咽。
好半天,他才说:“我妈……”
蒋西洲顿了顿:“她大概现在愿意听我这么叫了吧?毕竟她说了对不起。”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林沐抓着蒋西洲衣服的手紧了紧,听他慢慢的讲。
“她是个可怜女人,第一任丈夫家世优渥,却是个十足的混蛋,吸毒败光了家产,还把老婆儿子也抵押了出去。”
蒋西洲陷入回忆里,皱着眉回想:“我那时候,五岁还是六岁?她带着我东躲西藏,最后藏身在一个贫民窟里。”
贫民窟里,人不如狗。
暗娼站街,混混打架,鲜血与精液混合,人命案时常发生,空气里的腥臭味常年不褪。
他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她后来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混子,那男人看中她的长相,连我这个小拖油瓶一起养了。”
于是混混儿成了她第二任丈夫,可那也是个混蛋。
起初那两年,混混儿对她很好,可时间长了就露出了本性。
那个男人家暴。
他打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大腿,胸口,私处。
她隐忍惯了,将儿子送到了寄宿学校,一个人在家忍受那些非人的虐待。
直到她被打的流产。
蒋西洲永远记得那天。
莫名惊惶不安的少年请假回家,才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救护车。
车里躺的是他妈。
手术做了很久,他就在病房外站着,直到医生出来,告诉他:“孩子没保住,大人没事。”
蒋西洲看着他妈被推出来,高耸的腹部已经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