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磕碰,母亲松了口气,“离婚哪里有这么简单,你才毕业不久,心思太单纯了。”
“你不就是舍不得他的钱吗?”程遂冷冷道:“结婚这么多年了,就算离婚,你也能分一半,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你!”母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愠色,很快她又心虚地四下看了看,道:“我们……没有领证。”
程遂有些愕然,这是他不知道的事。
所以说……
“你知道的,你爸爸他就是这个样子,他……”母亲咬了咬牙,道:“这是第一个发照片过来的人。”
程遂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没有领证,那就更方便了,你和我走吧,以后我养你,走之前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怎么养我?你能让我过上这样的日子吗?!”母亲忽然激动起来。
“这样的生活本来也不属于我们。”程遂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不属于我们的,永远都不属于我们。”
“你也不想想,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你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吗?能读大学吗?!”保养得当的女人情绪失控的样子很是狰狞,耳坠上那圆润的珍珠晃来晃去,扯着耳垂那一小块皮肤,像随时要甩出来一样。
这幅样子,程遂很多年前见过一次,也是这样,气得面红耳赤,指着程遂的鼻子大骂,“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忍受这些吗?!”
“你如果不舍得,就不要打电话给我哭。”程遂语气平静,“还有,你以为在游家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吗?”
母亲愣住了,她那双本就哭肿了的眼又蓄起泪来,她有些无助,“可……妈妈只有你了。”
程遂不回答,他低头吃面。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面了,味道有些淡,放了很多香油,有葱,是程遂记忆里的味道。
嫁进游家后,母亲再也没动手做过饭。
母亲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抽噎着说出实话,“他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回来住过,我很担心……”
程遂心里清楚,母亲这么些年几乎脱离社会,成为人们口中有名无实的游太太,几乎是菟丝花一样依赖着游天爵,她所担心的,不过是怕有人威胁到地位,自己被一脚踢开,再也享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打电话给程遂,不过是希望他能帮忙解决。
很可惜,程遂解决不了,他回来是想带走母亲的。
他问:“他们都不会回来是吧?”
“是啊。”母亲点了点头,“小游大学毕业就去临河路的那套房子住了,很久没有回家了,你爸爸他……”说着,母亲又落下泪来。
其实,程遂很讨厌从母亲口中说出你爸爸这个词,明明不是那么亲密的人,却有着这样亲密的称呼。
对他来说这个词甚至是陌生的。
包括,弟弟,和哥哥。
程遂道:“那我睡一晚,明天就走。”
母亲有些讶异,“你不多留几天吗?”
“不了,公司事情多,很忙。”
既然带不走母亲,那他也没有必要多做停留,订好回程的机票之后,浴室里的热水也放得差不多了,脱了衣服走进去,在雾气弥漫的浴室里,感受着热水一点点冲去身上的疲惫。
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大的水流了。
出租房浴室的莲蓬头,水甚至没有这里的一半大。
房间也没有。
可程遂仍有种不安全的感觉,如果今晚有票,他一定会连夜离开。
赤裸着身体出来,程遂低头用浴巾擦着头发,他近视度数其实不深,只是最近的炮友说他很适合戴眼镜,连被自己操的时候,都不忘盯着他的眼镜,痴迷不已。
身体倒是很契合,身材不错,被顶到敏感点的时候,全身都绷得很紧,露出流利干净的肌肉线条,像他养的猫伸懒腰的样子,回去后可以再约。
一边想着,程遂赤身裸体从浴室出来,暖气开得很足,这样出来也不会冷,柔软的毛巾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擦着头发往放行李箱的地方去,想找条内裤,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撞进一双深邃如黑曜石的眼里。
很典型的桃花眼,眼角眉梢微微上挑,花瓣一般的形状,右眼下有一颗淡红的泪痣,刚好长在下眼中间,被下睫毛遮着,半露不露,那颗痣像悬在眼下的一颗泪。
是程遂梦见,都会吓出一身冷汗的一双眼。
程遂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他有想在这凛冽深冬里赤身裸体冲出去,冲回X城的冲动。
那长得过分惹眼的男人不知道进来了多久,单手撑在床上,那双有点勾人的眼直白地扫视着程遂的全身,最后落在他双腿之间,眼底是丝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审视。
以及,沉在最深处的戾气。
“哥,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来接你。”
***
一开始,母亲是用“讨好”这两个字,告诫程遂的。
她说,你有新弟弟了,你要讨好他和新爸爸,知道吗?
程遂点了点头,又小声问:“新爸爸会不会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