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帆确认李涑离开,整个人绝望地一垮,脑袋在方向盘撞了又撞。
这都什么事儿啊?
虽然刚才随机应变,似乎处理地成熟又体面,显现出一名社区民警面对突发事件的优秀应变能力。程一帆对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几乎被自己方才的说辞说服。
但是,他妈的谁家儿子会喜欢上爹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春期小孩儿真奇怪啊真奇怪。程一帆靠在方向盘上欲哭无泪,心里堵得慌,只想抓个人来倾诉一番。
曾磊?算了,这件事有点超出他一个普通直男的认知了,可能比我还慌张。
陈姐?师傅肯定会怀疑我对李瓜瓜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程一帆只好又用脑袋撞击方向盘,试图逃避现实。
电话铃铃地响,程一帆满心疲惫地接起来,声音有气无力:“喂?”
“程一帆,你车上有没有一条围巾?”
原来是刘梦怡。
程一帆点头答应:“粉色的吗?有。”
本来前几天程一帆和刘梦怡约了吃饭,程一帆到了地方给刘梦怡打电话,才知道刘梦怡没跟她女朋友交代清楚,在餐厅门口大吵一架。
程一帆觉着还是她对象要紧,相亲任务先放一放,让刘梦怡开自己车先哄去追女友。
“那天我车限号,还好有你在,我还不知道我老婆能跑那么快……帮大忙了哥,真心实意地谢谢你,下次吃饭我请啊你不准抢,围巾就请你下次带过来。”刘梦怡长舒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
程一帆的大脑却如同检索到了关键词,突然灵光乍现,突然间明白了李瓜瓜的异常举动,欲哭无泪道:“我去,你把我害惨了。”
“为啥?”刘梦怡不明所以。
“因为那条围巾,我儿子——”
“你有儿子了?”刘梦怡声音高了八度:“刘阿姨太不厚道了吧,介绍的时候也没说是离异带小孩儿的啊。”
程一帆头疼地揉揉眉心:“不是,领养的,没血缘关系。说来怪可怜的,一家三口遇上酒驾的,夫妻俩当场没了,只剩下小孩儿,当时才多十一岁。也是我转民警以后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家里也没别的亲戚,后来就跟我过了。”
刘梦怡哑然,赞叹道:“哥,你真是活菩萨。”
程一帆苦笑,现在是泥菩萨自身难保。
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人能倾诉,程一帆心一横,向刘梦怡大吐苦水:“因为你这条围巾,李瓜瓜可能觉得我要给他找后妈吧,”程一帆叹口气:“今早上突然哭得特伤心,说喜欢我,就是……那种喜欢。”
“卧槽!”刘梦怡难掩激动,听筒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半天没回话,过了会儿才说:“哥你介意卡卡一起听吗?但是你介意也没办法了,你这个八卦太牛逼,我已经没忍住跟她说了。”
程一帆满脸黑线,破罐子破摔地想,万一人多力量大,还真能给他出个主意呢。
“行……吧。”
“一帆哥,那你怎么说的?”
对面传来陌生的女性声线,难掩激动,应该就是卡卡。
程一帆扶额,不愿回忆,懒洋洋地说:“就说他太小了,分不清亲情友情爱情,先糊弄过去。但是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等李瓜瓜放学了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卡卡好奇地问:“李瓜瓜是你儿子吗?好可爱的名字。”
“我取的,当然可爱。当然大名不叫这个,”程一帆揪着发梢,有些欣慰,心里又生出一阵别扭:“李瓜瓜人也可爱,听话懂事特别好带,成绩也好,简直是完美小孩。但是他才是个高中生,我都三十了,怎么可能喜欢我。”
“上高中怎么了,”卡卡不以为意:“我高二就已经暗恋过三个女老师了。他才上高中吗?男高多好啊——”
“你什么时候暗恋过三个女老师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刘梦怡难以置信,惊叫起来。
“这很正常啊,”卡卡有些心虚,但重新变得理直气壮:“你还倒贴直女呢!有什么资格说我?”
争吵愈演愈烈,程一帆害怕地把听筒移远了点儿:“各位!能不能先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又吵起来了?”
对面静了半晌,也是无计可施的样子,刘梦怡才斟酌着说:“哥,你这个事儿确实不好办啊,或者你先躲出去?”
程一帆气笑了:“躲到哪儿去?缅甸,越南?我又不是违法犯罪分子。再说了,我躲出去了谁替我打工,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风啊。”
卡卡拆开一袋薯片,咔哧咔哧地响,语重心长地说:“一帆哥,你这个就属于,师尊收徒弟,在劫难逃,不如你就从了吧——”
刘梦怡捂住她的嘴,卡卡发出模糊地“呜呜”声,刘梦怡知道她满嘴跑火车,赶紧找补道:“我俩合计合计再给你支招,先挂了!”
话音未落,程一帆还听见卡卡说什么“好香的饭,给我嗑一口”,被刘梦怡痛斥,自己也听不懂,困惑地挠挠头,只好放下手机对天长叹。
见刘梦怡跟女朋友重归于好,程一帆又不由哑然一笑。触景生情地想起曾磊和潇潇姐结婚的那一天,二人穿着婚服相视一笑,甜蜜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