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代替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模糊着她的神情连带着她消瘦的身形。
江俞也来参加了他们的葬礼，他是最后一个走的，面对乔知节的母亲，他是心存感激的，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心里藏着很多话想要说出来，但最终也只化为几声叹息，他不知道以什么立场来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道几声，节哀顺变。
陈艺琳冲他点头示意，继续低着头，状似沉思。
江俞在旁边替她打着伞，陪着她站。
雨天总是来得凉爽，衣服湿了黏在身上，风一吹便能感到寒冷，陈艺琳不免开始发抖。
她突然抖着嘴唇对江俞说，“对不起。”
江俞一愣，没有回应。
“我早该想到的。”
她的话匣子似乎被打开了，嘶哑的话语慢慢飘出她干燥的唇瓣。
“从知节疯癫地跑到警局那会儿我就该想到的。”
“他…他真的爱你爱到疯魔了……”陈艺琳说得很艰难，喉咙里像是在咽着刀子。“我知道他会找你，会不择手段地找你……”
“乔炫之也是。”
“他们两个都是疯子。”
陈艺琳最终还是没绷住眼泪，半捂着脸开始哭泣。豆大的泪珠溢出指缝，她吸了口气继续说：“如果，我能拦住他们，会不会…会不会……”
她哭得喘不过来气，江俞慢慢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不是你的错。”
江俞斟酌地开口：“人死不能复生。”
陈艺琳摇摇头，又哭又笑的，“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悔恨也只是徒增伤悲。”
“亲爱的，回去吧。”
“别冻着了。”
……
江俞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一闭眼就能看到乔知节和乔炫之对他微笑，再然后两人就化为血水消失在无穷无尽的火海里。一连几天都是，眼眶下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江晓宇看着忧心，他自己也是。
“呼——”
时隔几个月后，他还是踏进了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依旧不好闻，坐在医院长椅上的等待就显得更加难受。
捏着手里的挂号单，他轻轻地吸气呼气。
只是一口气还没呼上来，清脆的童声传入他的耳中，以及——
他陡然瞪大眼睛，迅速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只清澈动人的眸子。
“大哥哥，你的一只眼睛怎么了？”男孩仰起头，眨着大眼睛，很是疑惑。
青年淡笑，那只未被纱布覆盖的眼睛透过男孩的肩膀望向对面坐在长椅上愣住的男人，“被风带走了。”接着他绕过男孩，走向盯着他的江俞面前，后面跟着他拄着拐杖的弟弟。
他们逆着阳光，笑容融化在阳光里，和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很是相似。
“老师，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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