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逢衣又点头嗯了一声。把在椅子扶手上的掌心直冒汗。
唐沛霖他们强忍笑意才能坐住，唐博文假装捡东西，弯腰闷笑：“这叶清润要是去演马仔，金像奖影帝非他莫属！”
找茬的这人恐怕也在心中懊恼，自己几个跟班和叶清润一比，太不专业了，板着面孔将整块豆腐煮沸去掉豆腥，又把刀往冰水里过了一遍，将那豆腐切成雀舌形。他大厨的头衔也不是吹的，手下动作飞快，切好的豆腐一层层叠起来，每片都匀称完整。
中国菜讲究形美，刀功很重要，又以淮扬菜最为精细，一块2厘米的方干，要能片出30片薄片，切丝如发。
沈逢衣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去看叶清润，叶清润也刚切完豆腐，同样是厚薄均匀的雀舌形。
论刀功，两人相较无差。大堂里喧杂的很，有围观的交头接耳，啧啧称赞，又有吃饭的谈笑风生。可这两个人，都端的是心无旁骛。
然后将切好的豆腐在热鸡汤中焯过两遍，鸡脯肉，蘑菇，海参都切成与豆腐同等的雀舌形。加开洋和干贝一起入碗，下葱姜绍酒，入笼蒸透。
做到这里，已完成一半。沈逢衣见过叶清润在新荣记厨房的风范，现在看他烹调豆腐，才知道蓝兮姐说的对，他这厨艺，在新荣记做台州菜和粤菜什么的大概只需拿出四五成。
厨房专用的大炒锅和大炒勺，最考验臂力。叶清润点火热锅，用炒勺吊高汤和干贝汁过来，两臂远的距离，动作快得很，点滴不洒。炉火开到最旺，他颠了几下锅，让锅里配料受热均匀，全部烧沸后将蒸笼上的豆腐捞入锅中，加精盐，绍酒，再沸后以水淀粉勾芡，盛入碗中。最后淋上一层明油，封住腾腾热气。
这滚烫的豆腐羹便看起来跟冷的一样。
做好的平桥豆腐洁白嫩滑，因为有鸡汤和海鲜入味，其鲜美可想而知。那一道接一道的工序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只是被他俩做得行云流水，倒觉不出复杂了。
几乎是同时完成，盛在一模一样的两只大碗里。沈逢衣唐沛霖他们，饭店老板，围观的一群人，都想看两眼就分出高下，无奈怎么看都觉得两碗豆腐没差别。
有人请了食为天的后厨总管过来。此人姓戈，饕客们叫他戈登，也是料理淮扬菜的好手。说他师傅就是主持国庆宴会的曹大厨，是真是假没法追究，反正食为天的口碑在这里，每日宾客满座全依仗了他那几道招牌菜。
戈登先舀了一勺来人做的豆腐羹，满脸堆笑道：“不错不错！”
叶清润站在旁边，垂着眼不知是看哪里，又像在发呆。
唐沛霖悄悄的说：“小哥是不是心里没底啊？”
沈逢衣一肘子顶得他魂飞魄散，“乌鸦嘴！”
戈登绕到叶清润面前，他也像之前来人打量叶清润那样，疑惑的眼神把叶清润从头看到脚。
叶清润向后退开一步，“你请。”
“好好。”戈登还是满脸推笑，舀起一勺，品味一番，笑容竟渐渐退下去。
“输了。”阿薇也小声说话，也吃了沈逢衣一肘。
唐沛霖都开始哀悼自己有去无回的钱包，那碎碎念的声音让沈逢衣只想掐死他。
找茬的那人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却见戈登放下勺子，从衣服内袋拿出名片给叶清润：“这位小师傅好手艺，以后若想换个地方，不如来我们食为天？不想来这儿的话去我师父的望海潮也行，酬劳好说，小师傅尽管开条件。”
叶清润接了，顶着周围各式各样或惊叹或尊崇的目光走回沈逢衣他们这边，在沈逢衣身边坐下，头也不回的道：“叔，怎么还愣着？之前说好的，我家小三爷等在这里。”
来人的表情精彩极了，他冲戈登发飙：“我还不如那小子？你他娘的脑袋不长毛是进水了吧！”
戈登讪讪道：“老板，要用事实判断啊。”他把叶清润做的那碗平桥豆腐端到来人面前，“不然你尝尝？小师傅的火候和调味都胜你一筹。”
来人啪的一声打开戈登的手，他那些跟班也呼啦啦围上来，要闹事的架势。唐沛霖一脚踹翻椅子走过去，阿薇有样学样，围观看热闹的迅速作鸟兽散。
只有唐博文还笑着喝茶，维持着高富帅的形象。
叶清润不为所动，道：“叔，做菜已经输了，要是打架再输，就太难看了。”
饭店老板赶紧上前，两边劝，“几位老板，我们店小，以和为贵，以和为贵！要么今天几位老板吃的喝的，算我请，怎样？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剑拔弩张的气氛胶着了一会儿，沈逢衣坐不住，几次想起来，都被叶清润在桌底下摁的死死的。
终于还是找茬这人那边先动作，来人走到沈逢衣面前，极其不情愿的说：“小三爷，对不住！”
说完带着自己人扬长而去。
沈逢衣长出一口气，唐博文在旁边憋不住的大笑出声。
“干嘛？”沈逢衣瞪他。
“我不行了！”唐博文对唐沛霖和阿薇道：“你们没见刚才叶哥摁逢衣的动作，简直就是现场版敲土拨鼠游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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