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离家近。
沈嘉祯不怎么喜欢去菜市场，说是腥味重，所以每次都要蒋方舟先载着他回家，再出来买菜。
可今天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蒋方舟刚骑着自行车拐进小道，沈嘉祯便扯着他的校服外套，说是要跟他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菜市场里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他们正聊东家长西家短，聊得起劲，猛的看见蒋方舟骑着自行车过来，刚想抬手打声招呼，却突然瞥见自行车后座上长相乖巧的少年，于是脱出口的话也堪堪止在了嘴边。
蒋方舟没发觉出异常，还是像往常一样甜甜的喊着他们，“李叔，二婶大伯……下午好。”
正打着牌唠家常的众人尴尬的笑了笑也应了声小蒋好。
“晚上想吃什么？”蒋方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菜。
而沈嘉祯又挑食，因此晚饭大多都是他拿的主意。
“玉米炒肉沫，麻婆豆腐，凉拌菜。”沈嘉祯说着，眼睛瞅却着那水盆里的牛蛙不动了。
蒋方舟刚把车停在菜场空地，回头一看，沈嘉祯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了车，这会正撇着一旁水果摊老板的水晶葡萄在嘴里嚼，一般盯着红盆子里被网兜兜住的牛蛙往里头吐葡萄籽。
沈嘉祯揪了好几颗，嘴里塞了一把，手里拿了一把。
蒋方舟刚刚骑过来时，还觉得水果摊老板今天这水晶葡萄卖相不错，结果他前脚刚想到这，后脚沈嘉祯就蹲人摊子旁边给人的水晶葡萄薅得七零八碎，不成个样子。
水果摊老板一早就发现了沈嘉祯在薅他葡萄，他想提醒几句，可想起沈嘉祯这小畜生举着刀砍自个爹的事，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
水果摊老板性格好，但并不代表所有人性格都好。
这卖水产的老板是菜市场里有名的横户，他三十好几满身的大彪肉肩上还纹了条青龙，看着就吓人，所以那么多年来即便他卖的水产比别的地方贵两倍，还弄鬼秤，也愣是没从这块地皮上滚出去。
水产老板一看有人蹲在自个门口，刚想着这是来个冤大头，正想着讹一笔，便看见那单眼皮的小年轻一口一个往他水盆子里吐葡萄籽。
这哪里像是来买东西的，分明就是想来惹事。
“你这人……”水产老板刚想骂沈嘉祯，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嘉祯一口打断。
“老板这牛蛙这么卖？”沈嘉祯指了指盆里呆呆傻傻趴在自个兄弟身上睁眼乱爬的牛蛙。
水产老板刚想说一百一只，突然发觉周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于是改了口推着沈嘉祯到一边去，“不卖。”
沈嘉祯攥住了他推搡的手，力气有些大，骇得水产老板脸色一下子变了。
“我是真的喜欢。”沈嘉祯脸上还带着笑。
他穿着校服又不抽烟，看起来乖乖的，可内胆里是个不好惹的主。
水产老板那肉乎乎的手都被他捏青了。
虽然不和这些人打牌聊天，可水产老板还是没少从他们嘴里听到沈嘉祯的事迹，看着自个被捏青的手，老板又看了看盆里的牛蛙，欲哭无泪的说了句免费送。
沈嘉祯满意了，当即拉开网兜就在一堆牛蛙里搅来搅去，最后薅了只圆圆肥肥的牛蛙，而里面的牛蛙也几乎被他搅得断了气。
蒋方舟有些看不过去，于是买了肉和玉米凑来问老板多少钱。
蒋方舟随他妈，善良老实，要是顶上没个沈嘉祯这样的混账哥，应该有不少人想把自个闺女介绍给他。
水产老板平时横得不行，这会倒是惜命变成了怂包，支支吾吾的说：“免费送的，不要钱。”
沈嘉祯还薅着那串葡萄。
他见蒋方舟过来，又抓了一把往蒋方舟嘴里塞，“你尝尝老甜了。”
沈嘉祯这么一薅，一串葡萄彻底没了影。
蒋方舟吃着嘴里的葡萄，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水果店老板，悄无声息的往摊上扔了十多块，便推着沈嘉祯走了。
这牛蛙对沈嘉祯来说稀奇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