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你了。”
纪安战战兢兢接过电话,仍旧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没有实感。
他只有三分钟,手指发着抖按下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声,纪安变得紧张起来。
“喂,请问是……”
“妈妈。”再次听见熟悉温柔的声音,委屈的情绪宣泄似的涌上来,纪安颤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妈妈,我好想你,这里好辛苦。”泪水糊了满脸,纪安忍不住朝母亲诉苦。
“在那里有没有人欺负你,过得还习惯吗?”公爵夫人的嗓音也因为过度思念变得嘶哑,痛心而关切地问了一连串。
纪安想到自己在这儿的悲惨遭遇哭得更凶,可是又不敢说出去让母亲担心,只好连连摇头说一切都好。
他即将跟随大队迎来第一次丛林考核,上级才施舍一样准予他们往家里打个电话,娇气如纪安,泪滴一落就断线珍珠似的。
“时间到了,快挂了!”士兵横着眉怒视纪安,厉声催促道。
纪安脸颊还挂着两道泪痕,匆忙道别后电话便被那士兵凶狠地夺了回去。
三分钟太短,几乎除了寒暄外没有说任何话的机会,反而加重了思念的苦楚。
公爵家的小儿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母亲这样久。
他还有很多话没告诉妈妈呢,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妈妈怀里说害怕,他来军营里什么也没学到,险象环生的考核像是横在颈边的一把刀。
妈妈在电话里说会继续向父亲求情,只是父亲看见依旧一事无成,还被千百士兵当作卑微玩物一样的自己会更失望吧。
纪安有些失落地回到宿舍楼,心底仿佛空了一块。
他身体仍有隐隐的不适,只是今天楼里的人都忙着收拾行李,纪安获得了罕见的宁静。
“纪安,你回来了。”
纪安抬起头,还没走到门口就与斯塔对上了视线。
斯塔银白的发丝和精致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有惊心动魄的美,但是剥开华丽的外衣,他与这栋楼里住着的其他男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卸下曾经的滤镜,纪安很难找回曾经对他的感受。
“你……来做爱吗,可是我今天很累。”纪安说得小心翼翼,经久的调教让他面对男人时如履薄冰,使用的语调与健气的外表大相径庭。
“我不是。”斯塔有种被放弃的无力感,“我来给你送些药,考核途中总会用到的。”
“谢谢。”
纪安低着头不去看斯塔的脸,铭记斯塔与其他男人一同压覆在自己身体上的时刻,他没法对地狱里恶鬼一样的群体放松警惕。
他接过斯塔手中的几个药瓶便顺着开着小缝的门溜了进去,随后利落地锁上门。
纪安在逃,他怕自己。
斯塔有些痛恨自己被欲望迷惑,他站在门口盯着紧闭的锁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纪安把药瓶都放在桌上,想收拾些东西又不知从何下手。
考核是什么样子呢。
纪安有些忐忑地靠在墙上。
有人敲了敲玻璃窗。
纪安一偏头就看见了咧嘴笑的李晖云。
这个跟屁虫。
“你不用收拾东西吗?”
“我简单,早都收拾完了。”
“哦。”纪安说着就要关上窗户。
李晖云却焦急地伸手拦住,“别别别,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他抬起右手,拎起一个硕大的酒瓶。
“去喝一杯怎么样,我特意藏的。”
“我不爱喝酒。”
李晖云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自从睡了纪安几次就仿佛黏住了他。
纪安烦他,又拗不过他。
他们一起来到顶层的天台,夜晚漆黑的天空让人有些怅然。
“天好黑。”
李晖云的唇从旁边凑过来在纪安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纪安嫌弃地用手擦了擦。
“不是说喝酒。”
李晖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控制住。”
他从怀里拿出两个杯子,斟满酒递给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