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在林怜忐忑不安的心脏里划过一笔,包裹心脏的表皮薄膜紧缩或释张,依旧取决于封随的一言一行。
熬过前三个月的不适期,林怜逐渐显怀的肚子一天天的慢慢开始喧宾夺主。它本身存在于血红肉色的宫腔内,肚皮此时却是它的实体,大张旗鼓的开始阻碍林怜的生命活动。
林怜今天依旧在不安且胆怯的等待着房里唯一的门被推开,迎面能趁因封随背光而模糊的视线看不清自己时,他能偷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或许是7年的地下生活使他越来越喜欢现在白天阳光明媚,夜晚月色朦胧的病房,也更喜欢和张叔、校长、南哥、阮医生这样会陪他说说话,若是问林怜,那他最喜欢什么,他甚至不会思考,能马上回答他最喜欢基本上夜夜拥着他的,属于封随的,暖和的怀抱。
这是他17年来的从未妄想过的痴念,更是他贪心不得的执念。
林怜抚了抚逐渐长大的小朋友,他想起前两天偶然间听到校长和张叔讨论的话题。
“诶,老李头儿,你说小怜肚子里这孩子,以后万一是个男娃,会不会和小怜一样。”林怜想起张叔说这句话时,似乎有些哽咽。只是他站在卫生间里,听得不真切。
林怜低头看着自己抚触的肚子,他开始担心,如果小朋友真和自己一样,那他会重蹈自己的覆辙吗?林怜想起自己在孤儿院里,想起自己让封随厌恶的这些年,想起封随看自己厌恶不耐的眼神,想起阮医生办公室里冰冷的仪器台,想起一针又一针的真空管。无意识绞紧的双手覆着突出的肚皮。
“嗯?”沉浸在恐惧的林怜愣了愣,他似乎,好像,仿佛,大概,或许,被肚子里的小朋友踢了一脚。恐惧逐渐发散的思维止步不前,在林怜愣神之际,再深厚的恐惧终究抵不上胎动带来的心脏地震。林怜屏息凝神的放开绞盘的双手,轻轻覆盖在肚子中央,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一次心脏地震等他,他只是潜意识的不敢呼吸。
肚子中央的表面皮层在突出一小块后又重归于平静。原本坐在独凳上的人炮弹鱼似的一下冲起站立,他想立刻马上告诉封随!林怜第一次这么慌张又带着比慌张更多的惊喜、兴奋、不安,一颗盛载着满满封随的名为心脏的容器,开始不断溢出跳跃不安的思念。
林怜开始在房间里不停的走动,他想见封随。可他没有可以联络封随的方式,只能通过不停运动来发泄心中的各种情绪。
——————
封随最近发现封尤似乎过得有些过份节俭,又土又刺眼的品牌大标志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整个人倒回90年代的非主流时期。过瘦的身形配上蔫巴巴的气色,再加上非主流的穿搭,封随越来越不待见封尤,甚至觉得两兄弟不见面更好。
封随想起自己家里的小怪物,整天穿得软乎乎的,干净乖巧,讲话温温柔柔的,还有每次偷看自己时藏不住的喜欢,被他亲久了不会呼吸红嫩的唇,明明想离自己近一点,却又不敢,小心翼翼又踌躇不前的样子,想到这儿,封随无意识的轻笑起来,果然,他的小怪物才是最好的。既然想到林怜,封随点开手机监控,看见本该乖乖坐着的小人一直在房间里不停转圈,不停的走近房门,似乎在期盼谁的光临,又或是,林怜想离开。
封随意识到林怜在等人,更甚是想从他身边离开!这样的认知让他情绪暴涨,林怜不可以期待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更不可以离开他!!!林怜是自己买回来的!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林怜绝对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的封随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司机,他要立刻!马上!现在!必须回去清除林怜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
林怜看着沉静的房门,他想起自己在孤儿院门口等封随的第一次,也如这般,迫切的希望见到封随。
在林怜迫切需要封随的所有溢出的想念里,这一次在他的人生里拔得头筹。
张国庆没能赶在封随之前见证此时活力四射的林怜,林怜巨大如宇宙的期望值随着一圈又一圈的步伐终于快要趋于平静时,病房门从外向里推开了。走进门的是林怜想象中的心上人,“封、封先生”
“嗯,你站在门边做什么?”推开门的人压抑着心底的暴徒,打开的门缝一瞬重新闭合,仿佛刚刚打开是林怜的错觉,可封随确实出现了。
“我想、想告诉您,我,我”林怜指了指肚子,“他、他动了。”软乎乎的小人露出温暖的笑容,有一些激动想走近封随,想拉封随的手袖感受肚子上的动静,却又实在不太敢靠近封随,只能在离封随三步远地方不安的绞着手,偷偷的瞄封随。
封随顿了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倔强的想先处理自己心底的怒意,一时没有抉择的人在思考自己应该先满足自己的哪一边情绪。
没能等到回应的林怜,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触碰了自己的生存规则,连忙收起嘴角,心里的情绪从高山一跃到低谷,他重新开始循环日复一日的不安。
“我在问你,站门边做什么。”封随做出选择,他更想要知道他的玩具究竟在想什么。
“我、我想,想看、看,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你在等我?”封随打断林怜的不安,随手扔过外套,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审视着林怜脸上一分一毫的情绪。封随盯着林怜,他想,若是林怜的回答让他感到一丝的裂缝,他或许真的会再次失去理智。
“我,我、您说,小朋友,有任何的,情况,要、要和您说,所以,我,我,”林怜想说自己在等他,可他的生存法则不允许他展露一点点他对封随的爱意,“小朋友,刚刚在动。”
“过来。”
林怜慢慢的走到独凳上,只敢坐板凳的三分之一,整个人低垂着头,窝着肩。林怜感受到了封随阴沉的低气压,他知道,自己此时需要更听话才行。
封随看着慢吞吞的小人原本开心的冒着泡,见到自己后情绪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仿佛低落极了。“你不想看到我?”
“不、不是!”林怜反射性转向封随,他想!他在等他!他想见他!“我、我”林怜开不了口,他的自卑和封随这么多年的厌恶让他的喉咙发不出这些句子所需要组成的音节。
“那就是不想!”封随撑着沙发扶手凑近林怜,“你刚刚想出去还是想我什么时候来?”
“我、我不敢的,我…”
“不敢出去?”覆盖在林怜身上的阴影更加扩大一倍,“那就是说你想过出去?”
“没、没有!”林怜怕极了,扩大的阴影笼罩着他,致使他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轻微战栗。
“看着我。”
林怜抬起头,眼睛却还是低垂着,眼睫紧张不安的不停抖动,长长的睫毛描暮狐狸眼,“抬眼,看着我。”
“看我!再不看这辈子都别想再看了!”生意场上耐心十足的人一旦遇到林怜,总是触发急躁狂潮。封随没有耐力的趴在沙发扶手上,硬闯进林怜的眼界。
“什么时候动的?怎么动的?”封随干脆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林怜和林怜说话,“只想告诉我?还是想我也感受你的胎动?”
“我、刚刚、在床上,他突然、动了。”林怜说完话缓了缓气,看着封随微微翘起的嘴角,林怜认为这是让自己说下去的勇气,“踢、踢了我一、一下。”
“哦?我摸摸。”封随感觉趴着实在是不符合他一个老板的形象,干脆抱过林怜放在膝上,一手扶着细腰,一手覆着圆润凸起的肚皮。青筋缠绕的大手展开完全遮挡住一瞬遗漏出的似如白玉光的肤色,“嗯?怎么不动了?你是不是骗我?”
“不是!刚刚、真的动了的!我、我不敢骗…”
“我知道,我逗你玩。嗯~是不是要等一会儿才会动?”大手同他的主人一样,并没有什么耐心,它不满足没有动静的肚子,开始慢慢地在林怜身上游走。
“每天换着花样吃,怎么还是这么点肉?”大手开始往林怜的下身探索。“光吃不胖?那我的钱不是白花了?”
林怜不知道该怎么答,而游走的大手碰到了他的肉茎,林怜更是发不出声音。
“怎么不说话。”大手坏心眼得揉了揉细小的肉茎。或许是双性的原因,林怜的肉茎粉嫩小巧,干净得不似男性生殖器。如果一定要封随形容,封随仔细摸了摸,他想,林怜的肉茎更像是一个艺术品,干净漂亮,可爱得惹人怜爱。“硬了?”还想再继续挑逗的大手刻意返回来处,重新覆于突出的肚子上,“想不想要?”封随在勾引林怜,他低下头靠近林怜,枕着瘦削的薄肩,用鼻尖轻轻的勾起林怜对他所有的纵容分子。
没等他达成目的,在林怜肩膀上不断蹭腻的人忽然不动了,宛如被人点了穴,静静又虚无的顿在林怜的肩上。
封随的脑子从不会有一刻停歇,他的大脑是他的武器。只是在这一刻,封随再也没有能力控制脑袋的运转,他手心里凸起的肚皮,蹬了他一脚。“他、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