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湛辞慢条斯理地为他拨了拨有些湿透的碎发,并说道。
他可是很想念小妈妈的,阔别十年,横跨巨壑碧海,每每闲来无事时,总会朝着一处方向看去,望眼欲穿。有时也想借着天上浮着的云、飞起的燕儿、拂过身侧的清风,替他传达对小妈妈的朝思夕想。
只是雁过了无痕,云作覆荫,风骤雨急,他与那眷恋也相隔万余里。即使海不扬波,风平浪静,也难免会掀起浪潮,海沸江翻。
他朝着不见波澜的海平面望去,无数鸥鸟拍打着黑白羽覆的翅膀翱翔天际,可谁也没有朝向海的尽头飞去,桎梏在上空,盘盘旋旋,驻留在坚硬礁石。他望了许久,从日升到日落,深春到寒冬,海依旧是一望无际,直到浪潮翻起的一刹那,他打消了不明念想。
他也写过无数足以动情的信笺,结果还是被他停笔之后就锁进储物箱里,再也不拿出。可再待到寂夜无人时,又拿出新买的信件频频写着,箱子里也不知不觉被塞满了不同样式的信封,染上了岁月的皱纹。
如今却可以将他拥进怀里,与他缠绵相望,仿佛这一生就这样在这间冬温夏清的房里度过了。
“你想我吗?小妈妈。”
邢湛辞静静等待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儿的回答,哪怕不是,他也想听。
白庭树意识到自己越发无可自拔地陷入邢湛辞带给他的无限柔情,危险信号让他得以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他忙躲开邢湛辞抚摸他的带着一些粗茧的指尖,并挣开怀抱住他的臂膀,从他腿上下来后坐在与他保持了适当距离的床边,不敢再去直视他双眼。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他会错了意,这样太过危险,也许是他太过纵容,总是默认邢湛辞对他做的那些是理所应当的。直至回神的那一刻,他这才从这场恍如梦境里清醒,也恍然大悟,现今与往日不可相比,邢湛辞与他不可再继续。
邢湛辞看着白庭树与他又回到了疏离的状态,他不由得更想直接抢过小妈妈从这座困宅里逃出来,带他远赴天涯,找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将自己的小妈妈藏起来,不予示人,只供他一人痴醉欣赏。
【还不是时候。】
邢湛辞生压住自己狠厉狂郁的内心。
此时的他只是想多听听小妈妈的声音,将那十年里都未曾听到得欲壑难平的妙音在空缺数久的心口处增补填满。
可他的小妈妈却沉默无话,他想伸出手再试着去触碰他倾注无数思念的人,可还是止住了将要举起的手,他不想吓到他。
他会编织一张完美无缺的丝网,一步步引诱他的小妈妈主动走进他精心构设的蛛丝中,让他再也无处躲藏,引他入彀。
“小妈妈,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邢湛辞站起身朝他说完后便一步也不回头地走向门口,步履稳健缓慢。
待他打开那扇雕琢着精美细致花纹的松木门后,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身后才细声传来了那人的真切回话,坠落成影。
“想念的。”
属于他想要的回答。
此时鸟雀不鸣,飞叶不落,秋风却也悄然无声缓缓从他身周溜过。苍白的天际上那一轮隐于云下的明阳为这间精致笼中投入一束残光,点燃了深秋,他就站在光暗的地脚线中,脚步踏出又退回到昏沉里。
屋内光线恰好,暗光从窗户穿透进这所堆砌而成的笼屋,温煦又寂寥,仿佛从没有人踏足过这片地界。
那道声音似乎也并不曾响起过。
“我是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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