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轻叹一声,“你想知道什么,现在我都可以告诉你。”
小满不语,只把那个布袋子默默攥紧。叶姨沉吟片刻,又道:“你就暂时先与阿立一道住,你的书包和课本也在他那里,再有什么不懂得的,都可以问他。”
小满虽已不再纠结缘由,但平白受到这些好,谢过之后,难免还是心中不安。
除却课堂,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周末时的洋文补习班。
叶姨只是望着他笑,一双眼睛却像能够望到他的心坎里去,突然将手里拿着的布袋递给他,笑道:“那把这个收好,好不好?”
叶姨问他:“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叶姨也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真不想知道?”
他个子高,穿件雪白衬衣,外面套一件马海毛的背心,挺阔的西裤裹着两条长腿,典型公子的时髦装扮。
他替小满收拾出来一张折叠床,还替他寻了张小桌,给他写字读书用。
那本摊开的书本上写了三个大字,宋煦和。
她温柔地笑着,语气温和平静:“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这身校服你先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吹着凉丝丝的夜风,小满稍微放松下来,照实回答:“不好不坏。”
因这回是与其他人一道新入学,虽然时间尚短,他还不能够和班上的同学彻底打成一片,但也不再显得有多么特殊。
与他同桌的是一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却从上课伊始便趴在桌上,人事不省地打瞌睡,仿佛他到这里来就为了补眠似的。
叶姨敛了笑容,将手放到他肩膀上,语重心长道:“要寻出路,出路都在你自己手上。”
小满一怔,想她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却只轻轻摇头。
再坐回到教室内时,小满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自然而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功课上,上学下学,逐渐成了习惯,有时候再回想起在码头上度过的那几个月,倒更像是一场荒诞不清的梦。
那些蜿蜒扭曲的字母,无论如何读和背,都仍好像和他隔开了一层,怎样都亲近不起来。
她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面面俱到地为他安排一切,甚至好像连他每一分反应都早在她预料里,晓得他早晚都要想通,也晓得他拒绝不得。
功课上的事情,回到住处以后,阿立偶尔会指导他,但他也有本职工作要忙,因此主要还是靠自己。
小满手上拿着那装校服的布袋子,人呆立着,彻底说不来话了。
头一天直到下课时,小满才总算看清楚他的长相,面容白净,眼廓细长,一笑眼睛就眯起来,显得有些轻浮,但也不失天真纯粹,一副不知道人间疾苦为何物的模样。
教课的先生不算特别严格,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讲课,尽自己职责,并不会去管你究竟听没听进去,是不是真的在用功。
往往只有在午后,整个课堂里的人都不可避免地沉在昏昏欲睡边缘的时候,先生会突然点一声:“宋煦和。”
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煦和便猛地一下惊醒过来,不知所措地站起,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其实他早就醒了,却还故意揉揉眼睛,再抓抓头发,做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似乎就是为了与人逗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