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本能惊惶地缩了一下，感受到小满的气息，才又放松了下来。
一想到她突然瞧见自己的模样，他便忍不住要笑，又紧张极了，走了一路，那只拢在口袋里的手也紧紧攥了一路。小满只好坐回去，默默听着雨声，心里总漫着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她笑了笑，正要转头，少年却已俯身，笑嘻嘻地凑上她的后颈，像条小狗似的亲昵地蹭了蹭。
他接着回去烧锅，天已黑透了，他摸着黑四处寻找煤油灯，忽而瞧见红杏提了一盏慢慢走来，明明不过几步之遥，被偌大的灯影映着，那娇小的身影却好似离自己好远。
这天夫子出外讲学，难得散学早，他便想着去等红杏一道回去。
红杏从他手里夺过荷包，并不睬他，自顾自地继续烧锅，动作却不再流畅，从脸到脖子根都臊得红了。
他终是走到那铺子前，拢了伞，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铺子门口的那扇木门，却有人先一步从里推开了门，是刘掌柜。
红杏晓得饭是再做不成了，只得随了他。她仿佛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任由一翻又一翻的浪带着她摇摇晃晃去到远方。
虽说一直都知道那裁缝铺子在哪里，但他还从没去过。
小满几步奔上去，从她手里接过油灯，柔声道：“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外头好像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小满说了一声：“下雨了，我去看看窗……”
小满却已先一步寻到了那气味的源头，是个拴在腰间的小荷包，里头不晓得装了什么，有着极浓的药草味。
这一声将红杏问得退无可退，她只能把脸低得不能再低，小满更加缠着她不肯放手。
小满撑着雨伞，挎了书包，慢慢地走，怎么也晾不干的衣上带着潮气，穿在身上沉甸甸的，脚上那双鞋又无可避免地浸了雨水，又湿又重，加上迎面而来的冷风冷雨，十一月才起头的天，倒好像比腊月还冷上几分。
这下，红杏更是羞得没法子再抬头了。
秋天日短，红杏忙着烧锅，想要赶着天黑前把饭做好，却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从秋到冬的雨水总落不尽，动辄十天半月见不到日头。
红杏有些无措地揉他的头，看了一眼灶台，摇摇头，两眼水汪汪地盯着他。
小满似懂非懂，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也不由自主一红，人却上前，更紧地搂抱住她，在她耳朵边不太确定地轻声问：“是……那个……带在身上就不会怀小孩儿的？”
小满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小满，两个人就在门口面对面互看着对方。
刘掌柜皱眉道：“哪家的小子，跑这里什么事？”
小满并没回他前半句，抓紧伞柄，只说道：“我找红杏，苏红杏。”
他头一回念她全名，三个字才从嘴里蹦出来，脸也不知道为何，顺势就染上淡淡的红晕。
红杏正埋头裁剪布样，模模糊糊好像听见小满的声音，下意识地搁了剪子，匆匆就往门口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