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眠
小满的身体冻得都有些发僵，却仍在她床边站着一动不动，眼睛像乞怜的狗儿般看着她。
红杏终于往边上挪了一点，脸比先前更红了。
小满倒是毫不客气，粲然一笑，说了声：“那我上来了。”就把鞋子一踢，高高兴兴掀了被子钻了进来。
一进来，他立刻像块牛皮似的粘了过来。
开始，红杏背对着他。他就从背面凑过来，小脸贴住她的背脊，两只小手紧搂在她的腰际，和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这么抱了一会儿，小满的身体逐渐回暖，又不满足了，突然拿手指轻戳她的腰。
红杏全无防备，打了个激灵。
小满拿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背，热热的呼吸喷洒出来，像撒娇又像命令：“转过来……”
获知梁三少爷在街头派粮消息的那天，他们的存粮刚好已经没有任何剩余，于是跟着柳嫂一道去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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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杰似乎瘦了些，也褪去了曾经的青涩，换下学生服，穿一件毛料西服，鼻梁上架着眼镜，愈发显得斯文沉稳。
小满吞吞口水，声音里满怀念想：“至少饺子皮是干的，还有馅，能吃饱。”
红杏僵着不动，小满倒好，干脆像把她的温软当成了枕头，心无旁骛地靠着。
他们如获至宝地带回去，红杏洗和切，小满烧锅熬菜粥。
一床薄被裹了两个人，开始时那样冷，这会儿她的后背倒像贴了个小太阳，热得厉害。
少年伏在她怀里，红杏被他抱得太紧，觉得连锁骨都被压得生疼。他似乎也觉得硌，脸往下一些，隔着亵衣窝在她的怀里。
这晚过后的每一个晚上，红杏预备歇息的时候，小满总是先一步在她的被子里躺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着，小狗似的瞅着她。
突然小满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而后她的也叫了一声。
春寒料峭，才刚出冒头来的野菜就被饥饿的人们几乎挖了个遍，两人饿着肚子，小心翼翼绕过别人挖过的痕迹不停搜寻，只要能咽下去充饥的都不放过，一直忙到晌午，也只挖到一小篮。
红杏静静听他说着，手揪紧被单，她努力故作平静，然而随着少年说话和呼吸的频率，身体却越来越僵。
从早到晚，小满的脑子和肚子都是空的，他心里也在害怕，存粮吃完了该怎么办？却又没有力气仔细思考。
果然看见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下人头攒动，排着长队，出来的人手上确实都拿着一小袋粮食。
红杏仍是不理会他，小满却在被子里爬了起来。
他们夹在人堆里，排了大半天，才终于见到很久未见的梁三少爷。
他有些委屈地说了声：“冷……”
小满不太懂她为什么忽然翻脸，还是贴上去要抱她，胳膊却又被她拿开。
少年说笑时的热气喷在她脖颈的肌肤上，又酥又痒，怪异极了。
每天天还不亮，小满就像条小尾巴一样粘在红杏身后，两个人一起踩着露水出去挖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