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翻了翻那布袋里的鞋，看到每双布鞋的针脚都整齐均匀，没有一点偷工减料，脸上那素来高高在上的神情也不由有些松动。
小满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位在柳嫂口中“一表人才”“心地善良”的地主家三少爷，乍一看，就觉得从穿着到风度举止，确确实实都与他所见过的其他男子不一样。红杏也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却只是笑。
她拿起一个，小口小口慢慢咬着。
小满平时少有上街的机会，男孩又有爱热闹的天性，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内心自是欢喜，却还是心存疑惑，“你带我来街上干什么？”
小满却灵活地蹲下去躲开了，又像害羞又像生气地嚷嚷着：“跟你说多少回了，别碰我。”
小满鼻头发酸，捏着筷子只吃了一口，又想起什么，把筷子搁下，问她：“为什么只要了一碗？”
小满几步跑到她的前头，过了会儿，又退了回来，“还是你走前面。”
脸颊被春日的暖风熏着，天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抓挠着，痒得慌，好不容易才敛起心神。
天气晴好，小满跟着红杏，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街市。
天杰只能接下，说了一声“太客气了”，脸上红得更厉害了。
红杏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满皱皱眉，没再说话。
但不知为何，他没法对他抱有任何好感，别说是开口打招呼，连个简单客套的笑都懒得奉上，带着一股不肯服气的意味。
少年生硬地回道：“不愿意，多谢了。”
虽是问话，却俨然一副大发善心的语气，红杏还没点头摇头，小满倒替她一口回绝了。
他也点点头，朝他们温文一笑，“又见面了。”
小满怔怔看她，只觉得连春日的暖阳都不如她的笑暖。
小满红了眼眶，不由分说地夺过那馒头，把碗推到她的面前，强硬地说：“一起吃。”
红杏一笑，只带着他在一处面馆坐下，向着老板指了指那招牌上的“三鲜面”，手上比划了个“1”。
他停下来，对红杏道：“错了错了，不是朝这边走的，你想带我去哪儿啊？”
“三少爷，我嫂嫂说多谢您那回帮了她，布帕已经洗干净了，鞋子是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小满在边上像个传声筒般说道。
从梁家出来走了一段路，小满才发觉不对劲，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红杏含笑看着少年，突然觉着她的桃生又回来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头。
红杏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小满皱着眉，自圆其说：“你叫红杏，杏子也是五月末成熟的，所以今天也是你生日，我们一块吃。”
见她仍不动，小满的眉头拧得更紧，干脆拿起筷子，挑了一筷面条吹了吹，送到她的嘴边，“你不动，是要我来喂你吗？”
红杏急了，按住他的手，眼里闪着泪，无奈又像妥协了似的。
小满心里一软，放下筷子，轻不可闻地说：“不要我喂，那你就自己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