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不着急,可以慢慢等!”既然对方是王二毛妻子的族叔,程名振少不得说话时带上晚辈的语气。
“你等很长时间了么?要不要也来一点儿?”喝完了茶,这名高官也发现了身穿御赐锦袍的程名振,端起面前的点心盘子,笑呵呵地推让。“末将程名振,见过大人!”程名振上前做了个揖,以下属之礼自我介绍。
“不了,末将进宫之前,已经吃过了,大人请慢用!”程名振摆摆手,笑着回应。
除了那几幅画可能出自名家手笔,可能比较值钱外。这里的陈设甚至没有当年馆陶县令的客房奢华。跟当年张金称在巨鹿泽内的私宅更是没法比。也难怪李渊父子起兵后能这么快就取了天下。要知道这位当今皇帝而可是三代国公之后,可谓含着金勺子而生,什么奢华的东西没见过?想要摆阔的话,恐怕随便折腾出两样来,就够普通人惊叹一辈子的了。
能富有四海却不骄奢,能出口成宪却礼贤下士,这样的人选,放在什么时代堪称雄主了。正胡乱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身穿二品服色的文官大步走了进来。抓起桌案上的点心,三口两口干掉了小半盘子,然后也不用跟进来的太监伺候,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子。
这吃相,可与身上的官袍实在反差太大了。程名振登时傻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打招呼。此人的身影刚才在李渊面前晃动过,好像说话的分量还挺重。但行为举止却像个土财主,根本看不出丝毫朝廷肱骨的风度来。
想到这些,李渊在程名振心中的形象比以前又高大了许多。以前程名振见多了贪官污吏,对所谓的世家,门阀非常鄙夷。基本认为他们就像阮籍的《大人物传》里所形容一样,不过是一堆裤裆里边的虱子。除了吸血之外,别无所长。一旦把国家吸干了,他们自己也就跟着完蛋了。侥幸的几个跳到其他人身上,开始新一轮吸血繁衍。谁也不管能吸多久,也不管主人的死活。而这几年,通过不断接触不同的人,他也在慢慢改变着自己的观点。世家大族中人,也不全是败类蛀虫。像宇文士及这种,就可谓智勇双全。只是,需要有人提醒他,让他考虑事情时,把国家放在自己的家族前面而已。而大唐天子李渊,无疑为世家豪门子弟中的翘楚,无论是从他当年断然起兵反隋,还是得到半壁江山后的种种修生养息动作,无不透着此人睿智的一面。
“也没什么麻烦的。”郑姓中官笑着摇头,“第一次觐见陛下的人,难免都会闹出点笑话来。你也不必太紧张,陛下待臣子素来宽厚得很。除了某些太不争气的,咱家还没见过他老苛责过谁呢!”
“多谢公公指点!”程名振红着脸,真心实意向对方做了揖,以示感谢。
又叮嘱了几句在皇帝面前的注意事项,他笑了笑,转身去处理其他杂务。程名振目送他的背影在林荫间去远,隔着稀疏的树枝,又看见远处一所规模不大宫殿里有人影闪动,其中一个非常熟悉,正是多次提携过他的左仆射裴寂。
“我也觉得应该是你么?陛下刚刚还提起过你!”来人放下茶盏,起身还了个半揖。“我是武士矱,也算你的半个长辈吧!别多礼了,坐下说话!”
“等烦了就闭着眼睛眯一会儿。没人会多事,为此弹劾你。”武士矱笑了笑,低声交代。“这次陛下找你来,估计主要是问如何安抚河北各郡的事情。你不必太小心,实话实说就好。至于最后的决策,自然几位大人来做!”
“嗯,多谢前辈提醒!”程名振拱了拱手,非常礼貌的回应。如果他所料没差的话,昨天王二毛所提醒的那些话,十有**也是这位武大人交代过的。平白受了人家的照顾,对人礼貌些也是应该。
说着话,武士矱已经喝光了一整壶茶水。拍拍手,站了起来,“我是接着尿遁出来放风的,没时间跟多你说了。从中午饿到现在,宋国公他们都是文官,挺得住,我这武夫肚皮可挺不住。吃完了我得赶紧回去,免得一会陛下注意到我!”
说罢,推开屋门,风风火火地又向议事的小宫殿冲了过去。
注1:不止是明朝,立国之初,各朝各代对贪腐都处理得非常严格。大抵是新皇帝曾经目睹过前朝的腐败之祸,所以痛下重手。但到了一个朝代的中后期,通常就把前朝的教训全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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