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海岸线的那一端17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
南景拎了南钢的外套过来，披在他的身上，劝说道：“爸爸，你就听姐的吧。”
南钢叹了一口气：“这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啊，明天一早去也一样。”
“爸爸！”南姣加重了语气。
气氛凝住了。
南钢鲜少见南姣这样情绪深重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也的确没力气再和她们姐妹两个争辩。
“对，正因为上天安排我成了你的女儿，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事。你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疼，我自然也要把你当成亲生父亲来孝顺。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要你好起来，看着我和小景嫁人。”南姣站起来，对南钢笑了笑：“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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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黄医生谈完之后，南姣就去办了住院手续，南钢正在输液室里挂点滴，南景陪着他，父女两手挨着手坐在一起，偌大的输液室，就他们两个人。
“我怕死。”南钢接过话茬。
“小姣！”蒋文康降下车窗，对南姣挥了挥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停一下车啊。”
南姣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去外面给南钢和南景买了早餐之后，又回了一趟家。
南钢反握住南姣的手：“小姣，不是爸爸不相信你，虽然对于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但是，我知道过去那几年你一定过得很苦，既然上天安排你成了我的女儿，我就不能再让你去受委屈，不能让你为了我有求于别人。”
昨晚阴云密布一夜，但今天的阳光却格外的好。
“小姣，你没听医生说嘛，我那是癌，癌症是治不好的。”
天渐渐亮了。
“哦，对了。我差点又忘了。”蒋文康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喏，这个是陈导走得时候留下的。他交代了让我给你，可我前几天太忙给忙忘了，今天正好。”
“不读书哪里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爸爸可不想看你一辈子给人打苦工。你还小，人生路还长着呢，你知道什么呀。爸爸可是过来人，爸爸比你懂。”
“好。那我现在就去办入院手续。”
“好，我会说服他的。”
?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哭。眼泪多少次都已经要掉下来了，但是她都忍住了。
整个世界都休息了，好像，就她一个人还醒着。
“哦，刚才在集市上碰到你素九姨了，她和我说的。”
这个时候，所有矜持，犹豫，倔强，自尊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我也不知道，这是他留给你的，我也不能私自拆开看啊对吧，你快拿着。”
“小姣。”
她想见他，这样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不能哭。
“姐，医生怎么说？”南景小声地问。
“我说了就这么决定了。”
又该如何求得他们的原谅？
“爸爸，我不要你有事，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你就听姐姐的，你配合医生，好好治病，我不读书了，我不读书了，我只要你能好起来。”
“你听爸爸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这样爸爸才有脸去见你妈。”南钢的眼里，也是晶莹一片。
“高烧38.5，癌细胞已经影响了他调解体温的能力，他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好。”黄医生看着南姣：“不是我吓唬你，今晚幸好你带他过来了，不然的话，照他这样迷迷糊糊烧上一夜，明天就完了。”
她把兜里的信封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
猝不及防。
南钢大手一扬，扣住南景的小脑袋：“傻孩子，你不是前两天还在和爸爸说以后要好好读书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蒋文康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背上就一个小包，都好像会将她压垮。
“哎呀，下定决心了也挺好的。早治疗早痊愈嘛。”
“黄医生，我爸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你怎么知道的？”
南姣一阵冷汗。
南姣心里暖洋洋的。
“留着，急用。”
他的字很好看，形似小楷，遒劲有力，又很大气。
可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
冯素九走之后，南姣在大厅坐了一会儿，陈绍祁送给她的都已经风干了，挂在窗边，远看的时候，依然美丽。
信封里掉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是什么？”
“那你爸人呢？还在医院吗？”
南姣望着这薄薄的信封，没接。
男儿有泪不轻弹，像他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男人，更是不会轻易掉眼泪。
“晚期的癌的确很难治愈，但是爸爸，你的是早期，早期的癌，治愈率非常大，只要你愿意配合，一切都……”
蒋文康接过了南姣身上最大的两个包，南姣想给他换一个，但是他没让。
南景听到脚步声，立马抬眸朝她看过来，南钢还闭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不舒服还是睡着了。
南钢笑了笑，眼神温柔得不像话。这女儿啊，自从她妈去世之后，可是很久没有与他这样亲昵过了。
南景低着头，捂着嘴隐忍，却还是忍不住啜泣起来。
“蒋叔，你怎么来了？”南姣好奇。
“爸爸昨晚发烧，我们去医院了。”
她呆呆地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冷风吹在她的脸上，泪痕发凉。她一个激灵，想起什么，立马哆哆嗦嗦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快速的在手机上按下了这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