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沙雕城堡的呜咽11
“陈绍祁！陈绍祁！绍祁！”
宋明柯的喊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时间好像整个船舱都在摇晃。
电光火石间，南姣猛然回神，她推开了陈绍祁，从他腿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将口罩戴好，也藏去了自己的情绪。
陈绍祁磨了磨牙。
空气里暗香幽浮，是***的味道。
宋明柯推门进来，一脸明晃晃的笑容。
“三缺一三缺一，你怎么还……哟，这是谁啊，我们姣姣妹妹在啊。”宋明柯的笑容顿时古怪了些。
“我看陈导最近好像不在状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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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姣点点头。
陈绍祁没出声，他的手肘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黑暗里，像是休憩的雄鹰。
“姣姣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吃什么呢？”宋明柯从船舱里走出来。
“是啊。”宋明柯歪着唇角，“有男朋友没？”
“给你了。”
陈绍祁看看她。
“对不起啊南船长，冒犯了。”
陈绍祁松开他，轻哼了一声，心里莫名地豁然了不少。
宋明柯顿了下，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撇撇嘴：“怎么这么凶？姣姣妹妹给你上什么药了？火药啊？”
除了月光的倒影，驾驶室的灯火也倒映在海平面上。他静静地盯着那方光亮，忽然烟瘾又上来了。房间黑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烟和打火机扔哪了。
南姣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点后悔。
驾驶舱里灯火明亮，他们面对面站着。
南姣笑了笑，问他：“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不玩牌了？”
王佩珊也选择了真心话，同桌的两个男士推让着让南姣提问，南姣也没拒绝。
南姣悄悄摸了一下牌心，什么都摸不出来的。
“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那里吓唬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你就是南船长吧。”王佩珊朝她走过来，“我是王佩珊，今天新进组的演员。”
“干什么？”陈绍祁没好气。
“他就算了吧。”宋明柯摆摆手，“让他玩这么小儿科的游戏，不是讨骂嘛？”
“说了。”
“是！”
“那问到什么了……”
牌面亮出来，是个黑桃九。
南姣好脾气地等着，也不知道问出口其实就作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淌。
王佩珊的到来，让整个剧组热闹了一下午。
“为什么不交男朋友？”
没一会儿，南郝和南景回来了，兄妹两咋咋呼呼的，一路说笑进驾驶舱。
“当然。”
他倚着船沿坐下，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玻璃上南姣的影子，她显然没有经验，一手牌握得很别扭。小胖在旁边热心地指导着她，指导了半天也没指导出个究竟来。
擦完药膏，陈绍祁又打着赤膊晾了晾，宋明柯洗了个手出来，给陈绍祁剥了个橘子。
这是一次凭运气的赌博，他们是平等的。南姣看得出来，他也没有把握。
“因为没有遇到喜欢的。”
他没再多留，转身就走，门在他手下“嘭”的一声巨响，门框抖了三抖。
好一会儿，陈绍祁都没开口，南姣以为他没想好，但想想，又觉得他应该是有备而来的才对。毕竟，是他提议要赌的，他不可能没做赢得准备。
“你干什……”
南姣笑笑：“我就算了，你带哥去看看吧。”
姐妹俩正说着话，就走到了宋明柯他们的牌桌旁。
“上次的答案作废，这次，我要听真心话。”
“请问，王小姐现在是单身吗？”
“你受伤了？”王佩珊顿时紧张起来，“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不要。”
“行。”
陈绍祁没出声，他把衣服穿起来，拿起药膏，扔在床头柜上。
?
南姣推开了他的手，平静的与他对视。
“三。”
“宋明柯，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南姣放下了手里的书。
“瞧你这样欲求不满的样子！等明儿人来了，让她好好给你舒缓舒缓。”
南姣先对她点了下头，王佩珊就甜甜地笑了，果然是性格很好的样子。
宋明柯一边发牌，一边说，“不等他了，我们三个先玩。”
陈绍祁皱眉。
南景兴冲冲地跑来：“姐姐姐，我们船上又来了一个明星。”
陈绍祁看着她：“赶我？”
“就这样？”
“好。那你自己注意点，可别强撑啊。我和哥说好了，明天就让他教我怎么掌舵。以后，我就算不会开船，也好在值班的时候帮你们分担一点。”
她人还未落地，陈绍祁的房门忽然开了。
宋明柯不屑：“你们女人喜欢的类型都一样，永远是什么有担当有责任感有安全感，毫无新意。”
“你那张贱嘴能有一刻闲？”
吴大伯和吴婶还在甲板上整理餐盒，家里的孙子病了，老夫妻俩干活都不得劲。南姣给他们帮了会儿忙。临走的时候，吴婶把自家船上的一袋橘子留给了南姣。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猜到了他一定会来的。
“她……她……没什么反应啊。就……就送我一袋橘子。”
南姣还不明白他这句“好”是什么意思，陈绍祁忽然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这两人都什么毛病啊？”宋明柯轻声咕哝一句，转身走开了。
“你他妈闭嘴会死是不是？”
“姐，你要不要也去看看。这个王佩珊人挺好的，比白妃儿可好相处多了，而且，她不仅漂亮养眼，还特别性感呢。”
“要拉钩吗？”他的小指往前一伸，骨节修长。
“换药？药在哪儿？今天换了吗？”
“怎么？忘了当时的感觉了？”陈绍祁靠过来，贴近她：“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和姐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陈导的女朋友挺漂亮的。”她说。
南姣一整天都在驾驶舱里，直到傍晚才去厨房。晚餐是她做的，陈绍祁到点就来了。两人打了个照面，也没人说话。
宋明柯眨眨眼，很满意的样子。
陈绍祁稳稳接住，骂他一句：“胆小鬼。”
王佩珊握过来，她的手心很暖，南姣因为刚洗了手，五指都是冰冷的。
“你还挺有面子的。”陈绍祁抢过了橘子，丢在桌上，把药膏塞进宋明柯的手里，“给我擦药。”
南景很执着，南郝半推半就也顺了她的意。
她有点失望，但陈绍祁还是那个表情，认真，严谨，好像，赌局才刚刚开始。
南姣没和他客气，凭感觉快速地抽了一张牌，放到自己的面前，也不看。
“走了。”
“吴大伯和吴婶家的橘子。”
王佩珊比南姣高一点，头发过腰，身材很好，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就算只穿着普通的圆领白t和牛仔裤，举手投足间的性感也藏不住。她边走边不经意地往陈绍祁的身边蹭，两人的胳膊挨得越来越近，那一黑一白两抹颜色，好像随时能迸出火……
走廊里有脚步声过来了，但来人没开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有点诡异。南姣却听出来，这脚步声是谁的。
“是不是因为佩珊妹妹明天要来了，所以你激动的睡不着？”宋明柯往边上挪了挪，双手拨着床沿，“她来了，我要不要把房间让出来，好让你神龙摆尾与她共度***啊？”
因为是新手，南姣的动作很慢，陈绍祁耐心地看着她。
山珍海味……
“珊妹妹呢？”
“真没事。”南姣对南景笑了一下，“你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我今晚给哥换班，不来睡了。”
王佩珊长腿一迈，凑到餐桌边，桌上的菜色并没有让她很惊艳，就只是普通的家常小炒而已，比起她刚才吃的工作餐，也相差无几。
“问你话呢。”王佩珊着急了，“我不是每天都给你发短信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嘛，真不让人省心。”
南姣笑了笑：“女人的择偶类型往往是男人劣根性的反向。现在的男人动不动就喜欢撩妹，撩完又不负责任。他们以为，让女人心动就是爱情，但其实，让女人拥有安全感才是真正的爱情。”
南姣卡了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耍诈。”
“我们来赌一局。”陈绍祁开门见山，他把牌丢在南姣面前的小方桌上，补充道：“真心话。”
“有担当，能让人有安全感。”
月光照进来，房间里仍然很亮。
“又好像不是……三缺一那天晚上，我好像也说过……诶，我说没说过，我真的记不清了。”
走廊里的灯一盏一盏暗下去，南姣摘了口罩，走过去打开了窗户，窗外清风和睦，明月皎洁，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陈绍祁直接进屋，带进一阵冷风，他转身把门关严实了。
“看到我这么紧张？”陈绍祁走过来，弯腰捡起魔方，顺势转了两下，原本乱糟糟的色块，一下就有好几条连在了一起。
“你什么男人啊？”南景推了推南郝胳膊，“美女也不喜欢看？”
陈绍祁握拳一挥，宋明柯连忙抱住了脑袋。
陈绍祁从烟盒里重新掏了一支。
陈绍祁也没有犹豫，果断地拿了一张落在他手边的牌。
“什么说什么？”宋明柯避开对视，看向别处，“我能和她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呢。我还以为这个点从外面走进来的女人只有吴婶了，我想让他给吴婶来个公主抱的，哪里知道进来的第一个女人是你啊。”宋明柯一脸坏笑，“可便宜了阿光，看他刚才那一脸捡着便宜的模样。”
“给你的？”
可是她知道，今晚的夜会很长很长，长过以往的每一天。
这张牌看着挺小的，但仔细算算，其实已经很大了。
她还在犹豫，陈绍祁先勾了下唇角：“怎么？舍不得我不撩你？”
“这是不是第一次嘴贱？”
“船上没有山珍海味，我也不喜欢山珍海味。”他说。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王佩珊似乎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南姣，南姣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灯光下发亮。
牌桌上发出一阵暧昧笑声。
“噗。”
“缺你妹！”陈绍祁脾气暴躁。
她理解他，心疼他，当然，她还是要救他。
陈绍祁看了她俩一眼。
“再美还不就那样。”南郝看过来，指指南姣，“我看你姐都看出免疫力来了。”
“诶诶诶停停停等下等下等下！”宋明柯跳出来打断王佩珊，“珊妹妹，我说你问点什么不好问这个？这个问题你想知道私下唠嗑的时候随时可以问，何必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呢。”
这世界上，哪里还有男人是真不喜欢看美女的？
“我才不是为了让他高兴呢。”南姣眨眨眼：“我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你在紧张？”
?
“干什么？”宋明柯傻愣愣的，没伸手接。
王佩珊倒是无时无刻都黏在他的身边，有戏拍的时候就拍戏，没戏拍的时候就搬个小凳子坐在监视器后面，天冷提醒陈绍祁加衣，天热就给他扇风遮阳，无微不至。
驾驶舱里，南郝正在教南景怎么开船掌舵怎么应对紧急情况，南姣没进去，直接去了甲板上。
“别不承认，我都听到你偷偷问摄像大哥这王佩珊是不是陈导的女朋友了。”
?
“再说一遍，会？还是不会？”他认真。
陈绍祁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宋明柯已经在打呼了。房间空间小，显得他的呼声特别大。陈绍祁随手把脖颈上的毛巾抽下来甩在宋明柯的脸上，宋明柯发出一串呓语，迷迷糊糊摘掉毛巾，翻了个身继续打呼。
陈绍祁不由抬头，看向南姣，南姣已经转身出去了。她刚才一直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嗡嗡的，听起来仍有鼻音。看来，感冒还没好。
“爆炸性新闻啊。”
“怎么赌？”
“是。”
“没有。”
陈绍祁把毯子扔回床上，关了窗。他的伤口一到晚上，就会隐隐作痛，躺是没办法躺的，只能趴着睡。
这是激将法，但她无所谓。
陈绍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身上的热气始终散不去，他走到了窗边。海风微凉，吹到身上很舒爽。
宋明柯：“……”
两人目光交汇，一个已经已经平静，一个余火未消。走廊里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气流，只是，除了他俩，其余没人能感觉到。
“闭嘴！”陈绍祁打断了宋明柯的话，有点烦躁。
晚上起了风，船悠悠晃动着，南姣的思绪飘啊飘，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王小姐不用担心，已经请附近的医生上船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按时换药就行。”
淡淡的一声应和，饱含着冷漠。
“陈绍祁相好来了，两人在屋里腻歪呢，没他玩不起来。”
宋明柯拎了一大袋橘子进船舱，本想绕回去再找南姣聊一会儿，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敞开着，他往里瞧了一眼，陈绍祁正坐在窗台上抽烟。
南姣把魔方接过来，刻意保持距离：“黄医生交代了，早点休息有利于伤口愈合。”
……
“你确定？”
南姣进了驾驶舱，今天外面是个大晴天，屋里阳光也很丰沛。她开了窗，给风信子的根苗换了水，就坐下来开始看书。
宋明柯凑过来，一头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
今晚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像老电影似的。在那三秒之间，他甚至以为他就要得到她了，然而，事实证明，越靠近目标的时候，越容易栽跟斗。
窗外的月色皎洁无暇，陈绍祁摸到烟盒，起身出了房间……
“简单点，比大小，谁的牌大谁就赢有提问权，输的人必须说实话。”
“真没事吗？”南景挽住她的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还不舒服啊？”
南姣将口罩重新戴起来，往里走。
王佩珊。
南景之前还对陈绍祁存着几分敬畏，这几天她代替南姣给他做饭，发现陈绍祁也没有那么难相处，甚至意料之外的绅士，就如洛子光一样，让人忍不住喜欢。
?
陈绍祁松了松肩膀站起来，随手捡起扔在床上的t恤，药膏被t恤盖住了，他一动，正好被宋明柯瞧见。
“请问，王小姐现在是单身吗？”
南姣坐在甲板上，剥了一个，橘子汁多，又甜，但她不敢多吃，怕上火。
“挺朴素的么。”王佩珊勾了一张椅子过来，在陈绍祁身旁坐下，“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你想干什么？”
“陈导。”南景扬手大声地打招呼。
大家笑着附和宋明柯，说让宋明柯负责提问。
提问的是王佩珊，王佩珊想了想，问：“你开船几年了？”
陈绍祁看不过眼，扭开了头。
南姣摇摇头：“来吧。”
南姣不说话。
“啊。就这样。”宋明柯想了想，“哦，对了，她还夸佩珊妹妹漂亮。”
洛子光抱着南姣在原地转了三圈，南姣被转的头晕目眩，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哥们有义气，陪你聊会儿天。”
“不不不，是珊妹妹要加把劲。”
王佩珊调皮地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南姣觉得有种莫名的紧张感和刺激感，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是王佩珊第一次正式地打量摘下口罩后的南姣，南姣长得很漂亮这点毋庸置疑，可她的漂亮又漂亮的和别人不太一样。那是一种淡淡的，懒懒的，目空一切一切又在心中的脱俗美。她提问的动机好像很纯粹，至少，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绍祁没出声。
房间的窗户没合紧，风一吹就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最后，牌在他面前打散了，天女散一样，落了一桌。
南姣想往后退，但是她发现自己正顶着牌桌，根本无路可退。
眼前黑影一动，门就拉开了，陈绍祁站在外头，一身黑衣，简单又挺拔。
“不冷。”
南姣洗完锅就想走，她刚摘了围裙，就见走廊里有个女人“哒哒哒”地跑进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刚在房里一不打/炮二不上药的，都干什么了？面对面纯聊天啊？”
“女士优先。”他说。
夜渐渐深了，外面那群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你别听他胡说。”洛子光不好意思地扬了扬唇角，接着邀请南姣：“要不要一起来玩？”
宋明柯笑了一下：“每天对着你们这帮糙老爷们，要换了我我也不在状态。”
“我直接抽？”他扬扬下巴。
“不是，我都这么懂事的把房间让出来了，你怎么不把握机会啊。”
“你好。”南姣伸出手。
她摆摆手。
陈绍祁将牌握在手里，快速地打乱，放在桌面上，大掌一滑，整把牌纸呈弧形在南姣面前散开。
“滚。”
宋明柯说，现在整个剧组的男人都在羡慕陈绍祁。
“小白兔？”南景走过去用手枕着南郝的肩膀：“哥你还挺会形容女孩子的么？婶婶之前一直担心你闷头闷脑找不到媳妇，我看她是白担心了。”
“陈绍祁，我说过，别撩我，撩我没有用。”她漫不经心。
“你说了？”
南姣回到船上，天已经黑了。
“哦，这是姣姣妹妹给的橘子。”
陈绍祁不耐烦了：“擦不擦？不擦拉倒。”
宋明柯恍然大悟，“哦，擦药啊。擦个药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刚才我差点都想歪了呢。”
甲板上的陈绍祁默默把烟掐了。